十八名安平縣委、縣政府領導,全都集中在縣委第三會議室,等著案件偵破。全都一句話不說,就那樣靜坐著,人們腦子自是不能閒著,都在想著此事的來龍去脈,想著背後的恩怨糾葛。
關於賀國棟被抓一事,大家早都知道了,也聽到了各種說法,但今天這種說法還是第一次聽到。先不管是哪種說法,人們都篤定的認為,此事絕對是楚天齊操作的。人們的依據很簡單,以前胡廣成聽喬金寶的,現在唯楚天齊馬首是瞻。而且賀國棟是喬金寶線上的,雖說喬金寶特別不喜歡這個“特殊連襟”,也絕不會以這種方式收拾他。
至於楚天齊收拾賀國棟的理由,人們的猜測就五花八門了。絕大多數人傾向於黨、政之爭的說法,這幾乎是慣例,楚天齊和喬金寶也不能免俗。而且兩人可是一直爭鬥不休的,只是近期消停了一些,不知兩人是暫時休戰,還是有什麼戰略構想,反正人們不相信握手言和之說。眾人都覺得,黨、政和諧只是一種理想化的東西,只是鬥爭狀態下的相對平衡,只要有權利的地方就有爭鬥。
而究竟是誰先動手,人們看法也不一。如果單純從這個案子來看,顯然是喬系先對楚派人馬下的手。賀國棟和肖月娥關係不清不楚,而肖月娥又與喬金寶關係特殊,那麼賀國棟就應是喬金寶“家裡人”。對於孫子銘其人,開始人們都認為是董玉強的人,因為董玉強總護著這小子,後來有小道訊息傳,孫子銘與喬金寶關係親近。不管怎麼說,賀國棟、孫子銘與喬金寶都不是外人,自是絕對的喬系人馬。
而曲勇本就與肖月娥不合,又是第一個響應種植經濟作物的鄉鎮領導,楚天齊也對其大力支援,自然就是楚天齊的一員大將。而這員大將遭到了賀、孫二人的聯手攻擊,就代表喬系對楚派出了手。但這個案子畢竟現在擺在桌面上,人們知道了事情經過,案子之外或是案子背後還發生了什麼,暫時還不得而知,這也是好多人不能判斷究竟是哪家先挑釁之所在。
派系之爭,是現場大多數人的看法,但喬金寶是否參與其中,或是否授意,現在人們卻吃不準了。本來是自己的人,為什麼喬金寶偏偏要將其惡劣行為公之於眾,是被情勢所逼,還是在自證清白,亦或是以退為進。這倒罷了,卻偏偏把這麼多人都弄到這裡,是真的要從中揪出後臺,還是有其它什麼說法。
當然,一共十八個人,由於立場、身份不同,肯定對此事的看法不盡相同,甚至大相徑庭。也或者有人本就是局中人,那就不僅是看熱鬧那麼簡單,而是要既做棋子又執棋而行了。
剛靜坐時間不長,就到了吃飯飯點,縣委辦秘書奉命送來了飯食。在自己單位會議室靜坐,再吃食堂“盒飯”,好多人都暗道“奇葩”,卻也只能心中揶揄,而沒人敢說出來。
午飯很快結束,餐具和剩飯菜撤去,人們繼續靜坐,有人還閉上眼睛睡著了,甚至發出了鼾聲。對於這種狀態,喬金寶並沒有糾正的意思,只要人們待在這裡,不與外界交流即可。很快,屋子裡便鼾聲大作,甚至響起了吧咂嘴、磨牙的聲響。
一直到下午兩點半多,好多人才醒來,這種全員靜睡狀態才結束,但好多人依然歪倚著。這時人們才覺得腿麻,有人更是小肚子憋的厲害,好多人都坐不住了,卻又不便單獨提出來。否則好像有什麼想法似的,極易招人猜疑,為了自證清白,堅持著吧。
雖然堅持著,但幾乎所有人都不禁疑問: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如果案件一直沒進展,就要一直等下去嗎?那要等到何時?還幹不幹工作了?
在判斷了整個案子的性質後,人們又發揮各自想象,從現場挑選著涉案人。同時也更加疑惑喬金寶的作法:這麼查下去,指定牽扯到的都是喬系人,難道喬金寶沒想到,還是萬不得以呢?
帶著這種疑問,好多人目光都投向喬金寶,但看到對方陰沉的神情,趕忙又收回目光,以免被對方找到毛病。
堅持著,堅持著,又堅持了一個多小時,大多數人實在堅持不住了。
“嗡嗡嗡”,忽然發出的蜂鳴聲,驚動了在場所有人,眾人精神都為之一震,當然有人就是“驚”。
胡廣成伸手拿過手機,接通了:“什麼?……哦,是嗎……對……嚴密監視、調查……先這樣。”
結束通話,胡廣成說:“書記、縣長、各位領導:剛才局裡報告,孫子銘又詳細交待了他和賀國棟聯合陷害曲勇的事,正要講出幕後指使人時,忽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目前已經對孫子銘實施搶救,審訊工作只得暫時中斷。”
“是這樣啊……”遲疑一下,喬金寶轉向楚天齊,“接下來怎麼做?”
楚天齊一笑:“我聽書記的。”
看到楚天齊的笑容,聽著楚天齊的話,好多人腦中閃出一個名詞:笑面虎。
喬金寶乾咳兩聲說了話:“現在情況特殊,審訊中斷,大家也先回各自工作崗位。在離開這裡之前,我提四點要求:一、不準把這裡發生的情況,不準將案情講出去。如果發現誰私自散播這些資訊,嚴懲不貸,我可不管你是常委還是副縣長。二、在座所有人不準離開縣城。如果有特殊情況,需向縣委報告,經過批准才能離開。三、手機辦公用號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保證隨時能被找到。四、如有需要某人配合之處,該人必須無條件配合,不管你是誰。聽明白沒?”
“聽明白了。”回應聲很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