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仰望著碧蘿那張雪白晶瑩的臉,卻看不出她神色變化,只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漠然,這漠然彷彿能將我的靈魂凍結。
林隱一腳又一腳踹過來,我渾身骨頭彷彿都被碾碎。林隱突然蹲下來,捏著我的鼻子,在我精神恍惚之際,將壺裡的東西倒進我嘴裡。
一股苦澀的中藥味順著喉嚨流進胃裡,我想嘔吐,嘴巴卻被緊緊捂住,被迫全部吞下那些苦澀粉末。
我掙扎許久,終於從林隱手裡掙脫。林隱晃著肥碩的肚子,一搖三晃走到茶几邊坐下,碧蘿依舊俏生生立在我面前。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能感覺到她的眼神變得熾熱,淚水從她眼角滑落。林隱衝碧蘿招招手,碧蘿款步走到他身邊坐下,林隱自然而然攬住她柔軟的腰肢,碧蘿斜靠在他懷裡,林隱一臉享受。
儘管我知道,碧蘿對林隱這死胖子厭惡至極,她這麼做只是為了氣我,可我仍難受得渾身發抖。
林隱得意道:“臭小子,敢得罪我的未婚妻,看我怎麼收拾你。聽說過血降嗎?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嗎?今天就讓你好好嚐嚐!”
他怪笑著,我的視線已被鮮血模糊,看不清他的樣子,可心裡的難過卻如潮水般蔓延開來。
我不明白,碧蘿不過是一時負氣出走,為何我們再相遇,她會對我如此絕情?
她不是發過誓,誰揭開她面巾,她就嫁給誰嗎?她這個降頭師未婚夫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掙扎著走向林隱,他肥碩的笑臉在我眼前不停晃動,我拔出龍淵劍指向他,林隱失聲道:“好你個臭小子,你這把劍從哪兒弄來的?”
我肚子裡突然一陣灼熱,像有團烈火在燃燒,劇痛襲來,疼得我扔掉劍,捂著肚子蹲下來。我心裡清楚,想必是林隱給我吃的東西起作用了,眼前越來越模糊,隨後一黑,暈倒在地。
我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裡全是我和碧蘿初見時的情景,她的面紗被我無意揭下,那驚豔的容貌出現在我眼前;她一次次救我於危難的樣子;她為了我,被抓走生死未卜時,我滿世界找她的模樣。
我在夢裡哭出了聲。
可醒來時,屋子裡空蕩蕩的,碧蘿不見了,林隱也不見了,只有血月的那隻猴子坐在牆角,呆呆望著我。
我翻身坐起來,渾身骨頭疼得我直打哆嗦,身上的血跡早已乾涸,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疼。
我發了半天呆,腦子才清醒一些,想起拔劍時,林隱給我吃的藥起作用,我才暈了過去。對了,我的劍呢?我四處尋找,卻發現龍淵劍和林隱、碧蘿一起消失了。
我走出老宅,老宅依舊破舊,可宅子裡外依舊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我衣衫襤褸走到街上,天已矇矇亮,可老街上依舊空無一人,帶著寒意的晨風吹得我直哆嗦。
想起碧蘿,我恍惚覺得像是一場夢,昨晚的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
血月沒有受傷,碧蘿沒有出現,我也沒有被林隱下血降。
我走到街東頭,趙宇家的老房子還在,推門進去,血月還躺在床上,不過她已經醒了,臉色比昨晚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