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瞧不上啦,我怎麼不知道,再說小沈是留過學的,文化層次和素質肯定不能和老沈一樣,我瞧著小時候對我們菀菀很好的,就這麼說定了,週末約他來家吃飯。”
林建國解下圍裙,微微搖頭,再看林菀,已妝容精緻地坐下吃起早餐來,林建國頗鬱悶地移開視線,盯著別處發呆。
林菀瞭然輕笑,她知道林建國同志在想什麼,還不就是覺得她一事無成麼。當年高考填志願,是林建國和苗文麗替她做的主,說女孩子學英語好,將來畢業了做做翻譯或者進個外企什麼的,清閒又體面。
現在是進外企了,但林菀不喜歡,她從初中起就發現自己對做飯感興趣,想要做廚師,但苗文麗一聽就炸了,自己明珠一樣呵護著長大的女兒要去顛大勺?
簡直比割她的肉還要難捱。
以致於後來大學四年,林菀都提不起精神學習,倒是沒課的時候就跑去酒店後廚兼職做小工,這些一開始自然都是瞞著家裡的。
就拿現在這份工作來說吧,一外資公司前臺,天天就是Good&norning/afternoon早上好/下午好,Hi!Can I p you?您好,你有什麼事嗎?Did&nake&nent&n/her?你跟他/她預約了嗎?
二十八歲的確是道坎,前臺這工作是吃青春飯的,早些年外語還是一門技能,但大城市人才多,競爭大,獨會一門外語已經不夠混了,加之林菀對這份工作也不上心,同年進公司的都透過調崗輪崗轉做HR、特助什麼的了,但林菀在前臺一戳就是六年。
不圖別的,就圖這職位能準時下班。
下了班,林菀一秒都不耽擱,直奔她兼職的後廚,包臀職業套裝一脫換上白色廚師服,高帽一戴,秒變大廚。
怪老林還是怪苗女士?
還是該怪自己。
不甘平凡,不安於現狀,但是表面上又不想違逆父母讓他們擔心操心,林菀一邊做著外企前臺,一邊下班去苗文麗女士口中說的“顛大勺”。
算是她對父母最後的妥協。
其實,她有男朋友,他叫謝逢逸,是一位美食家,算是一個微博大V,粉絲少說有五十萬以上,但美食家嚴格說起來,並不算一個職業,就像沒有品酒師這個職業一樣,林菀怕麻煩一直沒和家裡說,以她對苗文麗女士的瞭解,估摸最後人家嘴裡只會鄙夷一句“這不就是妥妥一吃貨嘛!”
畢業這幾年,很多人不理解,覺得林菀恐婚、恐男、眼高手低等等,其實她真的沒有那麼多毛病。她還是很想結婚的,只是她實在不願逼自己,和一個不喜歡的人一起生活。僅此而已。
如果說必須要結婚,謝逢逸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但也僅限於相處起來不膈應,謝逢逸又是同道中人,對於美食兩人有不少共同語言,但要問林菀,她對謝逢逸有多愛,她說不出來。
早飯桌上,苗文麗女士繼續說:“菀菀啊,這幾年我和你爸對於你去顛大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鬧著玩玩也就夠了,你也不小了,差不多該收收心趁年輕處個正經男朋友了,你聽過哪個條件好的男人要一個顛大勺的女的?!我還聽說你那個大學舍友,比你小的那個都找到男朋友了,還是個搞IT的,上學的時候她家庭條件可不好,也沒你漂亮,人家這回事揚眉吐氣了,老公條件好,等於端上了金飯碗。”
林菀不願再聽,“媽,爸,我快來不及了,要遲到了,你們慢吃,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又補充:“三十歲,最晚三十歲,我保證給你帶回一女婿。”
麼麼噠,對著苗文麗女士的腮幫子親了一下。
然後,火速拿起一個苗女士剝好的水煮蛋,“砰”一聲重重摔上大門。
嚇得老林同志小心臟一抖,“哎呦呦,這丫頭隨了誰了,胡鬧不說,性子又倔,油鹽不進!”
苗文麗原本低著頭剝雞蛋,一聽林建國在這怨聲載道的,脾氣也上來了,“林建國,你什麼意思,是怪我沒教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