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對小謝的瞭解,很多事情應該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難,說不定……”
精裝本晃晃悠悠,從舊書架上落下,顛簸兩下,攤開著躺到地板上。
展遊略微欠身,食指在空中晃了幾圈,隨後輕點謝可頌的胸口。他溫熱的指尖順著襯衫紐扣,緩緩上移——
就好像給謝可頌施了一個魔法。
“天賦和靈感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散。”展遊溫柔道,“說不定你小時候喜歡的事情,會再次從你的身體裡長出來。”
低柔的尾調如咒語般繞於耳側,謝可頌驀地感到一陣暈眩。他深深地呼吸,瞧了眼自己的胸口,白色襯衫,稍微有點皺,其餘並沒有任何變化。
應該是錯覺吧。他恍惚地想。
書房的窗戶沒關嚴,早春的風擦過面板,帶來土壤裡種子發芽般的癢意。
展遊陪謝可頌一起整理書架。
“而且……嗯?”展遊注意到什麼,從高處拿下一個海報筒,抹去表面的灰塵,“這是……”
他抽出其中紙頁,一張張展開,鋪在在書架上,謝可頌的視線隨即跟過去。
一套精細的建築設計草圖。
謝可頌覺得眼熟:“這是……”
“yth大樓的草稿。”展遊指著其中一處,興奮地介紹,“鏘鏘——用來滑下樓的消防杆。”
謝可頌:“看到過。”
展遊:“鏘鏘——可以折射月光的一樓大堂。”
謝可頌:“這個沒看到過。”
“當年我就是把自己關在這個房間裡,做完了最後的畢設。”展遊懷念道,又沒頭沒腦地問,“小謝,你是不是一開始覺得我像美國人?”
“我知道,每個人都這樣說,說我屬於華爾街和矽谷,但我還是去了倫敦。”展遊自言自語,“因為紐約的街道是直的,我不喜歡。”
呼吸間洋溢著紙張陳舊的味道,展遊滿目眷戀,指尖摩挲淺淡的鉛筆痕。
“……紐約的街道是直的,而歐洲的街道是自然生長出來的,蜿蜒曲折,由人畜踩踏的路徑演變而來……”
泰晤士河畔的老城區和古羅馬廣場在展遊的腦海中鋪開,他讀著自己十年前的字跡,喃喃自語:“如果yth是有機生長的迷宮,那我為什麼還要建工廠?我當時到底在不滿些什麼……”
“等一下。”謝可頌叫停。
展遊把自己從自己的世界裡拔出來。
“其他事情隨便你,但是展遊,辦公室是用來辦公的。”謝可頌上提醒,“請你務必記住這點,因為我不想再為了敲章走過一整層樓。”
辦公室是用來辦公的,就像房子是用來住的一樣。
簡單明瞭。
展遊忽然斷了電,呆了幾秒,抬頭告白:“我愛你。”
謝可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