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遊還要問,謝可頌自己解釋:“法務的話……”
“法務的話,一般不要本科生,並且需要三年工作經驗,但確實挺適合你。”展遊垂著眼睛翻書,介面道,“我前兩天才瞭解過。”
“嗯?”
展遊合書,直視謝可頌:“我幫你規劃過職業發展,經理,總監,副總,總經理,一步步升,但你看起來不喜歡。後來分手了,又忍不住操心……”
他笑了聲,似乎在笑自己:“你做業務沒什麼野心,勉強自己也不過是浪費時間。如果喜歡安穩又不至於無聊,外企法務很適合你。”
外企?謝可頌捕捉到關鍵詞:“你的意思是……”
“對,”展遊坦誠道,“我的意思是,就算你離開我也可以。”
十多年後,現在的展遊跟賽車執照上18歲的那個一樣磊落。
有勇氣的人總是走得更快一些,幾天功夫,謝可頌又被落在後面。他躲在書架後面,注視著陽光和粉塵中的展遊,挪不開眼。
“我想了很久,我真的想了很久……後來我想通了。”在展遊臉上,挫敗也是豁達,他每句話都真心實意,“你留在我身邊,我把最好的資源給你。你找到喜歡做的事情,要離開我,我祝福你。”
他換了個姿勢,抱臂靠在書櫃上,跟謝可頌講:“話都到這了,聊聊吧,你覺得法務怎麼樣?”
約會是兩人的事情。
一個人準備萬端,另一個人什麼都不說,車就不知道該往哪裡開。
“我挺喜歡的。”謝可頌說。
“好,我安排一下,你還喜歡什麼?”展遊苦思冥想,“哦……做麵包?”
“喜歡是喜歡……”謝可頌不贊成道,“但興趣愛好跟工作還是兩碼事吧?”
“為什麼?”展遊不解,“你家裡不就是開麵包店的嗎,以前沒考慮過繼承家業?”
“嗯……小時候童言無忌可能說過吧。”謝可頌回憶,“我爸媽的態度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好好讀書找個好工作……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
謝可頌跟展遊聊這種話題,就像小學的時候寫同學手冊,用鉛筆闆闆正正地填寫“我的夢想”一欄,天真爛漫。
他指尖勾住書脊,一本一本,把書架上的書按高低排列整齊。
“對於普通社畜來說,頻繁更換工作賽道是大忌。”謝可頌說,“辭職,嘗試把興趣愛好變成職業,成功的機率很小。最後兜兜轉轉回來工作,面試的時候招聘方問gap year是怎麼回事?還得編一個體面的回答……啊,抱歉。”
謝可頌轉身,手肘撞到從對面走過來的展遊。
“總之,那些都是很麻煩的事情。”他下結論。
“嗯,有道理。”展遊沒有異議。
謝可頌看了他一眼:“你看起來不是真心贊同的。”
“因為上週倫敦剛有兩個人跟我提了離職。”展遊笑說,“一個說要辭職去當漫畫家給喜歡的愛豆畫一本漫畫,另一個說攢夠錢了要開一傢俱樂部當滑草教練。”
“滑草?”
“嗯,滑草。很冷門吧?”
話語間,展遊越靠越近。腳步交錯,謝可頌退無可退,背脊抵著書架,被迫直視對方。
他的眼裡映出展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