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裡面呢在裡面呢!還昏著!”那人搓著手,狗腿道:“就是這些人護住那個女人,要不然我早把她拎過來見大人了……”
黑袍人默不作聲往裡面瞟了一眼,情形看不太真切,但裡面確實有一個女子倒在地上。
他用隨身帶著的鑰匙,開啟牢房的門。
剛往內裡走了兩步,他腦子裡的弦猝然繃緊,潛意識察覺到了不對。
黑袍人立馬就想退出去,可被他視若螻蟻的這群百姓動作卻更快更迅捷,不到一個眨眼間的功夫,就把他給團團包圍住!
他被好幾雙手緊緊捂住口鼻,呼喊不得。
他想拿出藏在黑袍裡面的匕首,可下一刻,手中的匕首剛拿出來就被一個人踢的跌落下去。
那人見匕首掉了也沒放鬆警惕,又聰明地踢遠了些。
他的腦袋還被無數人用石頭狠狠砸中,他很快就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流下來。
意識徹底消失前,他看到了那個人的臉,是一個女子。
就算他已經昏迷,百姓顫抖著砸他的手也依舊沒有停下。
他們已經好幾日未進一滴米水,虛脫,無力,腦袋眩暈,眼睛前面一陣又一陣地冒金光,可人人都赤紅著眼睛,將手上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發洩。
恨啊!
他們恨啊!
定窪縣失守前,他們難道就沒有反抗過嗎?其實不是這樣的。
實際上許多人一開始就絕不屈從,進行了奮死抗爭,只不過那些反抗的人都死了。
而他們親眼目睹了親友鄰居的死亡,明明昨天還一起說說笑笑,今天就見到他們一個個身首異處。
他們是在為那些無辜死去的親友報仇。
洛粟粟心裡嘆息了一聲,說道:“行了。”
大家忽然驚醒似的,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人手上沾血的石頭倏地脫力,掉了下去。
不知怎的,眾人心裡好像好受了些,可好像又更難受了。
許多人眼眶紅紅的,那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聲音略帶著鼻音,喊了聲:“洛姑娘。”
洛姑娘是一個外來客人,行蹤神秘,聽說她去過很多地方,之前街坊鄰裡間不管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兒,都喜歡聽她講故事。
就連那些皮猴兒似的、喜歡到處亂躥的小孩,每到她開口的時候,也都會安靜下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聽她說話。
只是她一直兜兜轉轉,好像從來不會在某一個地方永遠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