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挎著一個小包袱要走,臨走之前,坐在角落的淩扈卻忽然開口問道:“如果沒有這樁事,你還會報恩嗎?”
所有人一下驚訝地轉過頭來看他,一時間各種聲響都停了下來,萬籟俱寂。
他的臉色蒼白了許多,嗓音也是久不出聲的沙啞。
小淼扭過頭,臉上也是純然的驚訝,似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叫住自己,而且問了一個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
但她很快將情緒收斂,認真想了想,隨即回答他:“會的,我們昭國人說話算話。”
許久過後,淩扈遲緩地點了點頭,再次陷入沉默。
在短短幾月中,他的人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父王去世了,兄長也死了。
焉耆陷入動蕩,群龍無首,之前那些官員貴族見他沒啞,紛紛請求他回焉耆繼位。
淩扈同意了,答應那天,他摸了摸胸口。
心髒空蕩蕩的,似能刮進風來,但無數次的鈍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離別和失去。
淩扈來向褚芙告別。
他看起來沉穩了很多,再沒有之前傻樂的模樣,嗓音放的很輕,又很重。
他說:“我可能以後都不會來了。”
他說:“褚芙,謝謝你。”
他說:“褚芙,再見。”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淩扈回焉耆的那日,是冬日難得一見的晴朗天。
天對日,雨對風,九夏對三冬。
祥雲對瑞雪,滴露對垂虹。
楊柳池塘風淡淡,梨花院落月融融。
他說天高地迥。
她說水闊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