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騫一言不發的轉身朝向她,一揖到底。
下午就要回淮陽城兵馬營了,臨走前,他把自己的軍餉全給了褚芙。
褚芙詫異極了,自然不肯收,“你給阿風就好,給我幹什麼?”
謝以騫笑裡的那絲沉鬱盡數散去,瞧著疏朗極了,“這是我和阿風一致的決定,我知道您並不缺這麼點銀錢,只多少是個意思。”
他們兄弟倆實在欠店長太多了,只能盡自己所能回報一二。
褚芙也大概懂他們的意思,但……
“你身上多少得留一點吧?”
身上一點錢都沒有怎麼能行?出門在外,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俗話說的好,自古出門三分險,無錢難倒英雄漢,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
這字字句句皆在理,話糙理不糙啊!
謝以騫摸了摸後腦勺,罕見的露出一點靦腆:“其實還是留了一點。”
是留了一點,不過那留的是買奶茶的錢。
阿風在門口送哥哥,看著哥哥的身影越來越小,變成一個螞蟻大的小黑點,又漸漸在荒漠中消失不見。
他有幾分悵然。
他自小有印象起就是哥哥帶著,是哥哥又當爹又當孃的把他拉扯大,一直充當一個守護者的形象。
他們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不僅是作為親人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熟悉,所以才更能察覺出不一樣。
“哥哥很好,但是我覺得……他好像變了一點點,跟以前有點不太一樣。”阿風用大拇指跟食指比了個很短很短的距離。
褚芙的聲音聽上去很輕快,似乎真的只是在閑話家常:“可是在那種情況下,沒有人會一直保持初心,人都會變的。”
人都會變的。
就連自己也跟剛開始來這裡時不一樣了。
兵者,詭也,見了血殺了人,從戰場上廝殺下來的,心態哪能真的沒有一點變化。
但她又覺得兄弟倆這樣很好。
他們不是那種生疏表面的客氣,是很溫暖的,像兩株植物的枝丫貼在一起的時候,因為擔心另一方受傷,擔心不夠貼近,所以自願把尖刺別開。
真好啊。
兩人都在以自己最好的方式愛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