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這個導致這個輝煌教會一分為二的根本原因。
一方認為另外一方太過霸道,違背了神明創造世界的宗旨。
另一方則認為一方太過懦弱,忘記了神明創造世界的恩澤。
自然而然就產生了分裂。
聽著寧北的話,顏先生拍了拍身旁的小板凳,示意他過來坐下,然後說道:“的確,這就是神隱與世界為敵的根本原因,他們要建立新世界,可新世界的形成必然會導致舊世界的崩塌,最重要的是所謂新世界應該是更好的世界,而不是回到天地初開之時的混沌,所以雙方之間的鬥爭永遠都不會停歇。”
纖長的鶴望蘭生長在泥盆當中,盛開著淡黃色的花骨朵,春天到來的時間終究太短,花朵還沒有完全盛開。
寧北的視線停留在上面,平靜的目光帶著回憶和懷念。
人不是隻有到了垂垂老矣才有資格懷念過去,任何時候都可以這麼做。
“這是那些書上記載的原因,可神隱存活如此長久時間,你可知道還有其他的原因在?”顏先生穿著那身特製的儒衫,將雄壯的身軀包裹其中不僅不顯得肥碩,反而更顯得體和溫和。
其他的原因?
寧北搖了搖頭,他並不清楚,是真的不清楚,神隱從出現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萬年以上,面對著整個大陸的圍剿存活至今,無不顯示著其頑強和韌性的恐怖。
天空上的太陽在漸漸西斜,溫暖的陽光從院子裡緩緩抽離,那些花盆全都擺在地上,和泥土與碎石沙粒接觸在一起,晴天倒還沒什麼,一旦下雨想必就是泥濘一片,處理起來十分的麻煩且費力。
不知為何,這間院子並沒有鋪設磚石,在院子一側還是個小菜園子,看起來就和譙山城裡張文容鄰居的院子一樣。
相近的小城在陳設上也都有著大致的雷同。
顏先生輕輕往後靠了靠,座椅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音,讓人擔憂著會不會在下一刻就鬆散架子,他抬手拎了拎自己的衣襬從屁股底下往外抽了抽,調整著舒服的坐姿。
寧北這才看到這位副院長竟然沒有穿鞋子,就這麼光著腳在院子裡來回行走。
“除了沒辦法完全清除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比如神皇不想神隱被剿滅。”
顏先生的聲音很輕,姿勢很不講究,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寧北眉頭一皺。
“您的意思是,神皇在藉著神隱的手維持天下格局?”
顏先生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兩隻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南境的地勢很複雜,而且十分兇險,有些地方就連大修行者行走其中也會有著出不來的危險,所以想要完全清剿神隱是並不能做到的,除非是有著五位以上的聖人一同出手,可聖人啊...”
顏回雙手垂在兩側,仰頭看著頭頂的攀爬在架子上的藤蔓和綠葉,嘆了口氣,然後接著道:“神隱沒辦法完全清除,混句話說是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而且歷代神皇所思考的都極為長遠,從第一任神皇開始就在思考著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旦神隱被剿滅之後,世上又會迎來什麼樣的變化。”
“內鬥,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七錄齋和西蜀劍閣或許早已經不在了,也許還會出現其他難以制衡的勢力,所以既然沒辦法清除,那就養著,製造一個共同的敵人出現,如此就可以將所有人的恩怨全部壓制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讓天下格局始終保持穩定。”
這就像當一個勢力內部出現諸多不同聲音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外部的強大敵人,不需要說太多,所有人自然而然就會擰成一股繩,同時對付外人。
“神皇從來都不只是神朝的主人,更多時候還要做天下的主人,每一任神皇都在做這件事情,將所有的不穩定因素全部掌控在雙手當中,讓其變得可控。”
顏回為寧北解釋著這些事情,這算不上是秘密,許多人都心知肚明。
七錄齋,神主教會,包括西蜀劍閣都很清楚這一點。
但他們卻沒有反對,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麼做是對的,起碼目前來說是對的。
因為這樣的做法,大家穩定度過傳承了萬載時光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