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班頭有些慚愧,扭扭捏捏的說不出話,末了,只捧了一大包銀子出來,放在葉永跟前:“兄弟說的對,苦差累差,都是咱們兄弟乾的,兄弟你豁出去了性命,那更不用說,只是,府尹奏表報功的時候,咱們這班人,只提了哥哥我一句……”
葉永繼續喝茶,不言語。
劉班頭一張臉憋得越發的紅了:“託兄弟的福,哥哥我撈了個刑部司獄的從九品職,也算光宗耀祖了,府尹更是官升兩品,至兄弟你,我……我……”
劉班頭還要說,葉永卻笑著打斷了,拱起手:“恭喜哥哥!只要上面不曾虧了哥哥你,我葉永,自無話可說!”
劉班頭有些詫異,死死的盯著葉永的神色,見其神色不似作偽,反問道:“此言當真?”
葉永很認真的起身拱手:“哥哥不必覺得愧對於我,說句心裡話,這種天大的功勞,我葉永還擔不起!哥哥你和府尹把功勞領了,自然是最妥當的!”
劉班頭攥緊了拳頭,長出一口氣:“兄弟你這輩子要是不出人頭地,那老天才真是瞎了狗眼!我這就回去找府尹,哥哥走了之後,這班頭的位置,就兄弟你來做,這賊人一案,兄弟你有膽有謀,你來坐哥哥的位子,誰也沒話說……”
說罷,劉班頭將那一包銀子留給葉永,拍著胸脯走了。
葉永卻很開心的笑了,雨露均霑道理,他還是明白的,而最讓葉永開心的是,他又看到了希望,如劉班頭這等粗鄙之人都能以功勞進官身,他葉永,只要再破幾個大案,如何會沒有希望?
月末,葉永正式正為葉班頭,手下捕快人手可驅使者一十八人,因葉永學問不俗,為人又知禮節,只上任月餘,竟在市井頗得名聲,而新任府尹以及衙門師爺主簿,也都對葉永刮目相看,禮待三分。
葉永豁出性命,終於不用活的再那麼卑微了。
清明時節,天氣有了暖意,大雪也漸漸化了乾淨,只是路面仍有泥濘。
這些時日裡,京城也隨著天暖變得重新太平安逸起來,至於那妖霧,似乎被人忘了……
葉永向新任府尹告了幾天假,挑了一個晴朗的日子,早早的穿戴打扮乾淨,回家祭拜老母去了。
離京的時候,城門外有個醉酒的老乞丐仰望著那些風乾的人頭,似笑非笑的說:“元月殺戮,大不吉!”
葉永丟了兩枚銅錢,就走了。
同一時間,山東平陰縣。
縣衙門口,衙役捕快躺了一地,重者口吐鮮血。
中間,一個鬍子拉碴的大和尚滿臉怒意,把文書摔在地上,指著衙門裡躲在桌子下的縣令罵:“狗官!我應當今陛下旨意下山遊方,度牒籍貫文書一應俱在,如今腹中飢餓,來領錢糧,爾等鳥人不給錢糧倒也罷了,卻為何要冤枉我是謀逆反賊?”
桌下那縣令驚懼不能言,下袍浸溼一片。
大和尚在縣衙搜刮了些錢財,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了,至於那地上的度牒和身份文書,大和尚看也沒看一眼。
待大和尚走遠了,那縣令才鑽出來,撿起地上文書再次翻看,看到上寫:年幼飯量奇大,家中難養,棄之於吳興,遇僧人不昧,從其兩載,後不昧僧人故,流落至山東……
再三確認之後,那縣令顫著手提筆寫下摺子,連同那讀碟文書一併封了加急文書,派人送往京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