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俊又喝了幾杯,嘴裡翻來覆去地念著:“不知心恨誰……”聽到房裡又是一聲低低的嬌音:“備醒酒湯去,勸著爺少喝一杯。”聲音雖低,有酒的人卻偏偏聽到了。
先是“哈”地一聲大笑,然後方裕生拉住朱宣道:“朱大哥,你帶著家眷一車一騎四處遊玩,小弟一定要結交你這樣的雅人,敢問你內室中美人相待,今夜帶你出去玩你敢去嗎?”那嬌音實在讓人綺思。
房中的妙姐兒更是要氣結了,聽著外間朱宣也笑了一聲道:“拿大碗來,我們痛喝幾碗這就出去,是聽曲兒去還是去賭幾把都由得你。”朱壽一旁嘿嘿笑,這兩個找死的奴才,王爺要收拾他們了。
榮俊接過酒碗來未喝先笑道:“朱大哥說去哪裡咱們就去哪裡。”朱宣也來了興致道:“好,外面昨天那幾個人今天又賭上了,咱們出去玩一玩去。輸的讓他扛著桌子走。”一時三碗酒喝完,三個人站起來就往外走。蒲公英中文網
如音走出來看一看,進來對王妃道:“王爺已經出去了。”沈玉妙只坐在房裡生氣,聽著院子裡喧譁,朱宣又回來了,而且身邊人更多。
有一個人笑道:“還是先生這裡玩的痛快,昨天我們就邀你,都說你房中有嬌寵不肯出來,今天也想來送幾文了。”卻是在外面店裡賭,怕有人來查,一起跑回來了。
而這個說話的人,年紀卻在三十多歲了,看起來比朱宣還要顯大,別人一問他年齡,就搖頭:“科科難中,又不能不趕,幸好家中尚有薄田,盤纏也有,只能勉強來了。”
大家一路趕考,都住在一個酒店裡,聽得幾天,就給他起個外號叫:“尚薄田。”還有一位姓莫的秀才,也是年紀看起來不小了,三個人加上榮俊一起坐倒,朱壽和方裕生站在一旁看著,挑燈開始推牌。
沒有幾局,榮俊就輸得面如土色,好在酒醉心不迷,功名還是要緊,數數口袋裡的銀子,站起來道:“小弟實在是不能再奉陪了。”朱宣雙眸如電,看著方裕生道:“你來。”他微微露威,已經不是一派淡漠的那個人,方裕生不由自主就坐下來,再說看著榮俊輸得不服氣,醉眼看牌大多如此,方裕生坐下來輸了一個精光,看得榮俊都陪著往下掉冷汗珠子。
拉著方裕生起來,只是不起來,還紅著眼睛在身上找東西:“我有一塊玉佩,這個值多少?”如音不時探頭進來學著他們形態給王妃聽,聽得妙姐兒只是忍笑不已。
朱宣看著那一塊玉佩,這才勸了一句:“兄弟,功名要緊,讀書人第一要修身養性才是。”再輸下去,這一科功名真的是誤在我身上了。
方裕生還紅著眼睛說:“下一局我必翻本。”看著朱宣往房裡的燈火通明看了一眼,吩咐朱壽:“怎麼還不睡,我要玩一會兒,不用等。”朱壽趕快就進去,一會兒出來陪笑道:“已經睡下了。”
朱宣許久沒有這樣放肆過,看著兩位依然有錢的尚薄田和莫秀才,再看看四面還有幾個觀戰的道:“內人在房裡,各位要玩,聲音放低一些。”
朱祿這個時候把毅將軍揹回來,看著王爺在和人賭博只是一笑把毅將軍送進去交給如音,再出來時也抱著手臂站在王爺身後看牌。
觀戰眾人中又走出來一個人,笑道:“我看了這一會兒,除了剛才那兩位以外,這三位都是高手。看三位氣勢,這帳面上兒也太不過癮了,咱們來大點兒,怎麼樣?”然後揮揮手,身後一個從人,手裡捧著一個匣子,開啟來看,裡面卻裝著滿滿一匣子銀子,總有幾百兩。
榮俊把方裕生從凳子上拖起來,讓這個人:“您請您請。”拖著方裕生送回房裡去,又捨不得不看,一個人又跑過來。
房裡幾位已經交換過姓名,朱宣淡淡含笑,道:“我有酒了,又玩了這一會兒,容我歇一會兒,讓我的奴才替我,中途不再換人就是。”然後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用手邊一個茶碗壓住。
大家一起去看那疊銀票,最上面的一張就寫著一百兩,這一疊足有十幾張,如果都是一百兩的,也有上千兩。幾個賭徒眼珠一下子紅了,看看朱宣身後站的朱壽,道:“行,中途不再換人,你的奴才輸的也算你的,你要認帳才行。”
“那是當然,”朱宣站起來,讓朱壽坐下來,自己走到榻上坐下來,朱祿送一碗茶過來,房裡眾人不能不把眼光再隨著過來打量朱宣。
一路同行幾天,除了榮俊以外,還有別的書生也從朱宣這裡分租過房子,朱宣既然是觀風而來,當然樂於同這些書生們談天說地。
他談吐不俗,又極其富貴,人人都猜他是個有錢的公子哥兒,有錢出來亂拋灑,這一會兒看了他隨便就拿出來上千兩銀子給奴才賭,全然不當一回事,再看他榻上坐下來,大馬金刀的,這個時候看起來頗有氣勢,不再象是一個公子哥兒了。人人都疑惑,這人是誰?
朱壽坐下來,拿起來骰子在手裡,立即心裡明亮,難怪王爺讓我坐下來,這骰子手感一頭輕一頭重,這是灌了水銀的。再看看眼前坐下來的這幾個人。
尚薄田,是這幾天裡遇到就會邀王爺去賭,也是帶著一副有錢的架勢,朱壽不能不想一下,除非他也有人打前站,不然他房子是怎麼這麼好住到的。我們有人打前站,其實是為了王爺觀風的安全,這個人是什麼原因這樣擺闊。
另一位莫秀才,整天一副沒精打彩樣,一坐到賭桌上,那睡不醒的眼睛立即就睜大,這人是個標準賭徒。
還有這位突然出現的劉秀才,隨身帶著一匣子銀子走路,他也不嫌重。朱壽含笑把手中的骰子丟下桌子上笑道:“這就開始了。”
朱壽心裡嘀咕的時候,朱宣慢慢喝完了茶,把茶碗交到朱祿手上,給他使上一個眼色,朱祿裝作要茶,就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