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來時,朱壽已經輸了三把,桌子上那銀票已經去了一小半,房裡無人說話,只有骰子在碗裡的聲音,然後就是推牌的聲音,大家都睜大了眼睛看著,這桌子一賭就是上百兩,不算是一個小局。
“朱爺,你這奴才象是不如你,不過可不能再換人了。”莫秀才贏了幾把,陰森森笑著對端坐的朱宣道:“這銀子不用多久就輸光了。”
朱宣滿不在乎的回他一句:“你怕什麼,有的是。”尚薄田也笑上一聲道:“銀子沒有了,我倒是相中了朱爺拉車的那匹馬,那是匹好馬,用來拉車有些可惜了。”就是朱壽也笑一聲,看這人貪的,那是王爺的座騎,當然是好馬。
這個時候朱祿回來了,在院子裡露一露頭,朱宣就裝作如廁出去,出門前交待朱壽:“給爺都贏回來,不然不要你了。”朱壽苦了臉,一桌子的人都呵呵笑了起來。
“王爺,”朱祿在黑夜裡眼睛特別有神:“那個尚薄田拿著官府的文書住的店,莫秀才和他是住在隔壁。劉秀才卻是不知道底細。但是我問過店老闆,這附近不到三十里處,駐紮著兩千人。”給了老闆五十兩銀子,朱祿隨身也帶著一張官印文書,連嚇帶蒙,老闆什麼都說了。
朱宣眯起眼睛,尚薄田是拿著官府的文書住的店,附近還有兩千人……眼前容不得他再想下去,吩咐朱祿道:“你去備馬,通知咱們的人。”
自己依然是漫不經心地走回來,一面笑罵:“這小店裡如廁的地方黑漆馬烏的,差一點兒摔一交。”然後再看朱壽,贏了一把,又輸了一把。一個桌子上的人都聽著朱宣罵奴才:“蠢才,你想輸多少才是。”
尚薄田,莫秀才和劉秀才三個人不動聲色的一笑,眼前這個十足就是一個京裡的公子哥兒,或許是一位私訪的大人。換上賭桌的奴才雖然也精明,只是對面這三位都是賭徒出身。看著朱宣還在罵奴才,三個人只是笑。
不管你是誰,晉王爺有令,不管來私訪的人是誰,只要看著象的,先扣一盆髒水在頭上,拿下來再說。蒲公英中文網這附近可是駐紮著兩千人的軍隊,這一會兒,剛才已經讓人去通知帶著往這裡來。哪怕你是文弱公子哥兒也好,還是帶著人來私訪的大人也好,都跑不掉。
本來是想帶著他去嫖,把他在窯子裡當著眾人赤條條按在床上,不想他帶著女眷來,只能帶著他賭。
朱宣罵完朱壽,自己帶氣走到房裡去了。朱壽苦著臉想一想,帶著心一橫的架勢,對三個人道:“各位,我跟著我們爺,也算是賭遍大江南北,不想今天要栽在這集鎮上,這樣,賭賭我的運氣。
數一數桌上剩餘的銀票,還有五百兩左右,朱壽道:“五百兩一局,我全押了。”三個人更是要笑了,賭紅了眼輸得更快。就象剛才那一位,身上不值錢的玉佩也往桌上押。
朱宣在房裡悄聲喚醒妙姐兒,交待她:“你起來,再給兒子穿衣服,讓他不要說話。”然後俯身在妙姐兒面頰上親一下。走出來再看,聽到朱壽哈哈大笑,從座位上跳起來,而對面的三個人則是面如土色。
這最後一局,朱壽贏了,不僅贏了五百兩銀子。還有別的,朱壽正在收錢,興高采烈:“快給錢,看我這運氣。”回頭去找朱宣:“爺,奴才一時斗膽,把您的千里馬也押上了,這幾位只怕是要脫褲子了。”
主僕兩個人看著面如土色的三個人一陣好笑,讓你們貪那匹馬,哼,這幾個混蛋,還想著磨著慢慢的賭。
朱宣心急如焚,已經大概明白八分,如果這個時候有官差上門,聚眾賭博,真是一個抓人的罪名,而且這桌子上明晃晃堆著一堆銀子,那位劉秀才出門不背銀票,背銀子,估計是為設這個局。
裝作斥責還在蹦跳的朱壽,朱宣道:“今天先把爺嚇死了,這一會兒高興什麼,爺要睡了,收拾桌子。”然後拂袖進到房裡,妙姐兒和毅將軍都已經起來,如音從床後穿好衣服也走出來,開始收拾東西。
一時朱壽打發人走,朱祿也回來了,一進門就是著急的樣子:“象是遠處有不少人過來。”帶著朱宣從房後登上屋頂,可以看到遠處有一個隱約的亮點,朱宣也看出來,那是一支火把,只怕火把下有不少人。
趕快下來,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交待朱壽:“你留在這裡,他們看到有人在,盤問你也需要時間,你儘可能拖上一會兒。”
這本是個集鎮,四面曠野,騎馬反而馬蹄聲不好遮蓋,真的是來上五百人,今天晚上吃眼前虧的就是自己了。
心思如電的朱宣看著妙姐兒,如音和兒子出來,烏珍也出來了,朱宣當即決定:“我們不騎馬,還容易躲過去一點兒。西去就有山,我們進山去。”
帶著妙姐兒一行出門,朱祿把手裡剛才亮出來的官府文書對著老闆再亮一下:“我們出去辦事。”然後一行人出門,走過幾步,就是一個拐角。
街上寂靜無人,朱宣把自己前後衣襟都紮起來,把妙姐兒負在背上,烏珍背了毅將軍,朱祿背上如音。這個時候,三個人大步如飛,開始往西邊山裡去。
出了集鎮再回過頭,看到一片火把亮了起來,而且是飛馳著進到鎮上。朱宣揹著妙姐兒在黑夜的樹下冷冷一笑,你們來晚了。再估計一下人,還真的看得起自己,居然是五百人只多不少。
當下不再去看,喝一聲:“走。”三個人背上都有人,卻奔跑如飛,沈玉妙睡得迷迷糊糊被弄醒,沒有怨言地趕快自己起來再給兒子穿上衣服,這個時候才醒了幾分,回頭看後面集鎮上一片燈火通明,心裡為朱壽擔心幾分,也大約猜出來是什麼事情。
不想晉王,居然在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