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是回家的時候,你放我下來!”林小宴急得大聲呵斥,孫景晟猛地低頭看來,殺氣毫不掩飾的從那雙眼裡透出來:“你就這麼想做皇妃?”
林小宴愣住,吹來的風明明很輕,卻在這時顯得極度狂野。望著孫景晟線條明顯的下顎,腦子裡是一團糟,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覺得他腳下步子更快了。
“大抵就是如此了,車公公可有什麼高見?”林初咬了咬指尖若有所思說道,再過一炷香時間就是子時了,她同車公公將最近所發生的的所有事都捋了一遍,蠟燭都瘦了一圈。
車公公捏了捏鼻樑,眼睛眨動的頻率都有些不一致,整個人神情恍惚,嘴角卻還掛著一抹溫笑,頓了半晌方才緩緩說道:“王爺今日已經出關了,既是有人蓄意陷害王妃,他定然會出手相護,你不必擔憂。”
“可外頭鬧得滿城風雨,內府的姑娘婆子都知道這些閒話,王爺就是閉關又豈能不知?他與王妃素來恩愛的很,怎可容這些流言蜚語滿天跑?”林初著急的說,話間手往桌上一撐便站了起來。
只見車公公一手扶著額頭,一手耷拉在桌邊,微微響起的鼾聲這才使得林初反應過來,他睡著了。
“車公公……”林初囁嚅一聲,站在桌前愣了許久方才去櫃子裡取了一張毯子來,輕手輕腳給他蓋著,燭光晃晃,整個房間都充斥著尷尬之氣。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當真是不得體,林初思忖著,不大一會兒只聽房門輕響,房中便只剩車公公一人了。
今夜的月亮雖是殘牙卻也明亮至極,身邊還簇擁著一片又一片星,星海皎月同手灑下薄霜,鋪在整片大地,花葉建築一處都沒落下。
解小五蹲坐在清屏堂門口,嘴裡叼了一根乾草,兩手撥弄著地上石子,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天空,時不時狠狠將石頭砸向一邊,如此行為反覆不知多久了。
目光中出現一雙藕粉色繡花鞋,解小五心裡一驚,猛地抬頭去看,見林初一臉狐疑的盯著自己,一時氣性上頭索性又不看她,繼續玩弄石子去了。
“今夜不該你當值,你怎的還守在這兒?又是你哪個好哥哥病了?”見他這副愛答不理怒衝衝的嘴臉,林初撇撇嘴調侃道。
解小五一聽這話用力啐掉口中乾草,手中石子一把丟進草堆裡,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頂天立地大男子漢的模樣在月色加持下凸顯的格外成功。
他只氣沖沖說道:“我那些個好哥哥身嬌體弱極了,病了傷了我自然要替他們頂著,哪比得上車公公他老人家康健能挺?四天沒睡都要夜訪春閨共話家常呢!”
莫名其妙被一頓懟的林初當下來了火氣,嗓音比解小五方才還高了幾個調:“你吃錯哪門子藥了?我招你惹你了?兇什麼兇!”
語畢甩袖大步離去,走出去數十步,解小五剛才陰陽怪氣的腔調在她腦中徘徊不散,越想越氣,遂從牆角順來一根長棍原路折回,迎上吹鬍子瞪眼睛的解小五便是一頓問候。
哀嚎聲在棍子落地之後方才停歇。
林初拍了拍手上的灰冷眼瞧著雙手抱頭蹲在一邊的解小五道:“合該作死。”
“你再這麼兇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嗯?”林初拍手的動作停下,眉頭輕佻。
某人瞬間認慫:“對不起,我有罪。”
孫景晟出了林意宮門不久就駕著輕功往外頭去了,林小宴腦中混沌,身上只裹著一層薄布,早在輕功途中凍僵了整個身子,如今除了能感知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只剩孫景晟平穩的心跳。
心愛之人夜闖皇宮搭救自己於水火危難之中,事後公主抱著自己踩著輕功瀟灑離開,這本該是一出浪漫的戲碼。
然而這不是戲本,所發生的一切林小宴貌似都猜得到,又好像都不可控制。
街道蕭條,柳枝在夜色遣來的風裡徐徐飄逸,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有的甚至在窗上釘了木板,可見夜生香放出來的人傀給百姓造成了多大陰影。
好在今夜看上去比較太平。
鎮國王府門口的十來個僕從用同一條麻繩拴在他們各自腰間,手持兵器像一尊尊守護神像似的端立在那兒,每一個人都打著十二分精神,勢必要將鎮國王府保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