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倒在地上,月亮被烏雲全部遮住那會兒她早就沒了氣。
房門被輕輕推開,玄色長袍卷著一股涼風來,屋裡的燭火被撲了得抖了抖身子。
桌上還殘留著食物的氣息,孫景晟的目光直射床那邊。
林小宴趴著睡,地上還有她蹬掉的被子,同時還有一陣粗狂的鼾聲。
孫景晟皺了皺眉走上前撿起被子給林小宴蓋好,見她眼皮略微紅腫,猛然間心像是被狠狠捏了一下,心裡愧疚頓起,卻又不敢碰她,生怕驚了她的睡意。
這張熟悉又心動的臉,這個可愛又心愛的人,好久沒有抱著睡了。想著,孫景晟心又痛了一陣,沒忍住就伸出指尖輕輕湊到林小宴的鼻尖前頭晃了晃,好似隔空撫摸。
正滿足笑著指尖就是一疼,孫景晟忍著痛感抽出手,這才見一個小娃娃咬著他的指頭不鬆口,湊到跟前仔細一看,他竟還在睡夢裡!
孫景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遂晃了晃手,知卿軟軟的身體跟著晃動幾下就掉了下來,嚇得他迅速張開手掌接住,一場虛驚過後知卿仍舊睡著,鼾聲比方才還要大幾倍。
見狀孫景晟無語,娃娃甚是可愛,只可惜長了一張嘴。
怪不得林小宴耳朵裡塞了棉花,鼾聲如雷便是如此了。孫景晟臉上盡是嫌棄,兩指捏著知卿的腦袋就將他放回原位,順手颳了一下林小宴的鼻尖,再一次掖過被子才放心走了。
相府,林天鋒披著一件薄衫坐在棋局前長吁短嘆,手裡捏著的黑子早就被捂熱,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扭頭一看原是劉氏。
“這會子你起來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心慌意亂。加上你這麼吵,我哪裡睡得著?你大半夜盯著棋盤看什麼?”劉氏口氣中多有抱怨,卻還是將手裡的毯子給林天鋒披著,反而斂了斂自己的衣裳坐下,望著她看不懂的棋局心裡又是一陣煩躁。
林天鋒嘆氣聲從未停止,聽劉氏這麼一說煩悶感又上升了些許,索性將手中黑子胡亂落在一處,抓起白子便開啟新一輪的鬱悶:“孫景晟抗旨一事傳的沸沸揚揚,皇上卻只禁他的足,這皇上當真是與表現出的愚昧大不相同啊……”
“還不是怪你?你要不是這麼專權皇上能整日裡假惺惺的嗎?如今才知道他的真面目,原來從一開始就有一把刀架在咱們脖子上!”劉氏抱怨聲更大,對林天鋒的厭惡不是半點。
林天鋒氣急又抓了一顆白子,手中兩顆一同拍在棋盤上氣憤起身道:“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沒有野心連豬圈的豬都不如!”
“你個老東西!自己不高興還要衝我撒氣!”
“你!你真是越發潑蠻了!”
兩口子正吵著門外就傳來急急忙忙的聲音:“老爺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林天鋒火頭上當即就衝了出去一腳踹翻小廝:“大晚上嚷嚷什麼?皇上駕崩了嗎!”
“老爺恕罪!是……是二姑娘……沒了。”小廝話間整個人都在顫抖,要知道林長樂可是林天鋒捧在手裡怕摔了的存在,報這道喪很難不被連累。
林天鋒沒反應過來:“什麼?”
話才落小廝就望著他身後一聲大叫:“夫人!”
待林天鋒看去時劉氏已經昏死在地,這會子回想起小廝的話才後知後覺:“你方才……說樂兒怎麼了?”
“方才楚家的人來報喪,說二姑娘病體未愈,半個時辰前斷氣兒了……”小廝一邊哭一邊磕頭,林天鋒只覺五雷轟頂,眼眶頓時發燙溼潤,整個人都往後倒了一下,好在最後一把扶住了門。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翌日早,死牢迎來一個稀客。
白賢兒身穿鳳袍,從頭到腳都顯露著華貴之氣,路過之處人人跪拜,卻在進了死牢之後耳邊充斥著歡呼。
那些都是遲早死的東西,本就低賤骯髒,卻在這裡見著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簡直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白蘭蘭被單獨關在一處,在死牢盡頭的那間,她聽著凡人們吆喝不斷原以為出了什麼暴亂,正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誤殺時目光裡就走來了她自認為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