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衿在那兒被裡裡外外檢查了個透,不久,葉臻就當他面訂了出國的機票。葉衿原以為哥哥又要出差,未料葉臻這回的行李,還包括葉衿這個傷號。
在此之前,除了港城的故土,葉衿連江城的鹿鳴島都沒踏足過。他見過的風景太少了,有人笑他被葉家苛待,可實際上,葉臻從未限制過他的自由,甚至於回港祭母這件事,都是葉臻最先提起。
葉衿懶得多動,他哥卻看不慣他宅在家裡發黴。坐在病床邊,葉臻一邊和新助理通電話,一邊安排了他們次日飛往德國的行程。家中的僕人手腳麻利,行李早已打包妥當。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搞定,葉旻、二叔,甚至葉欽,葉衿連個影子都沒見到,就已經和葉臻搭上了飛往德國的飛機。
這體驗太新奇。
葉衿不是沒坐過飛機輪船,但出國還是頭一回,而且是被葉臻打包帶走。這麼匆忙,連紫山都沒來得及回,就在醫院過了一夜,直接被葉臻領去機場。這樣的匆匆,讓葉衿心頭湧起一股異樣。
葉家,是不是出了什麼葉臻也擺不平的大事?
他正猶豫要怎麼開口,該不該開口,更新奇的部分發生了——不僅遊為和spencer之前都對葉衿說了“對不起”,連葉臻也說了。
<101nove.er搞砸的,不只是讓你受傷。”飛機上,葉臻話到此處,眉心一擰,“那是我的錯。”
他既然給了葉衿自由,就該為這份自由加上保險,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要靠別人搭救才能脫險。
明明,葉臻才是葉衿最親的哥哥。
他最知道如何直擊人心底敏感之處了,說完又補充了句:“我沒想過利用你,有些事與預想有差……但我確實錯了,衿衿,對不起。”
這……太超過了。
窗外是濃得化不開的夜,高空之上,不見半點燈火,頭等艙內寥寥數人,兄弟倆頭頂的小夜燈映出一片溫馨。
葉衿愣愣地眨巴著眼,緊盯葉臻,想從他緊鎖的眉頭中尋出一絲不是對準自己的線索。但或許是燈光太暗,哥哥的聲音太低,葉衿怎麼也找不到他眼裡有宋一一的影子。
這些話,真的是對自己說的。
“沒關系。”葉衿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叫。
說實話,直到葉臻道歉之前,葉衿幾乎都自虐地樂在其中。骨頭裂了,皮肉撕了,那又如何?葉衿不是善良的小孩,也總會有報複的手段。但現在,竟然……
他本來也沒打算怪他呀。
葉衿的回答輕輕的,眼神也有些飄,往常他這樣跟葉臻說話,哥哥總是不太高興,會斂目凝眉看他,又乍然冷淡,轉向一旁,告知葉衿自己將要再次離開。
但這次,或許是因為燈光太暗,弟弟的聲音太輕,葉臻竟然只是不算嫻熟地為葉衿掖好毯子,便伸手關掉夜燈,溫柔地在黑暗中說:“睡吧。”
醒來,會是新的天地。
七八月的暑假,葉臻把德國東部的風光,打包送給了葉衿。
他租的公寓位於市中心,就在著名的gruneburg park格呂訥堡公園)附近,從每個房間望出去,都是時令正好的茂密植被。
整個假期,除了護工,這間公寓訪客寥寥。成煜曉結束羅馬之旅後,曾來此小住一週。但他沒多做停留,陪葉衿複健了一次,附近公園和展覽中心走了走,便打道回府。
葉衿在港遭遇的那些,成煜曉所知不詳,但傅成兩家,如今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葉家與傅家的恩怨,大家都略有耳聞。不過,至少成家小少爺對葉衿,依舊如故。
大四開學,同學們的未來基本都有了著落。比如唐裁,假期時就以不菲價格賣出了一個程式,賺了筆啟動金,正在研究怎麼開公司當老闆。成煜曉是成家的掌中寶,雖然平時看著被慣壞了一樣,愛玩又天真,但真到了正式場合,卻完全是另一副精幹模樣。
葉衿知道,小小已經在申請國外高校了,和好友不同,他要走的,是遊為、何蔚他們的路。
至於葉衿……他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