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成煜曉辣評:“我看明白了,衿衿。說穿了,你只在乎你哥和遊為。你連自己都不在乎。”
視訊通話那端,成煜曉瞪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嚴肅。
葉衿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曬太陽,小小的話讓他一時無言,半晌才抿了抿嘴巴,小聲辯駁:“我覺得我應該也在乎你。”
……天吶。
“你怎麼這麼可愛?”成煜曉臉紅了,“你當然應該在乎我,但我說的是‘愛’!你愛他倆,對嗎?”
葉衿張了張嘴,試圖模仿,卻無法像小小那樣輕松地說出這麼沉重的字眼。
他倒是真的很愛沈青青,可哥哥和哥哥……葉衿認真地回答:“我不知道。”
哥哥與哥哥之間,是不同的,葉衿無意深究,但小小說得對,葉衿確實不在乎大多數人,他甚至記不住他們——即使是從前的spencer,下班後在溪岸街為他排大隊買來了陳意齋的外賣,葉衿最後記得的,也不過是葉臻讓他送來的。
在遊為這裡,也是如此。
這就是愛嗎?
葉衿評價:“聽起來是盲目而自私的關注。”
成煜曉笑了:“但同時也是忠誠而可貴的珍視。衿衿,愛不愛他們都沒關系,先愛一愛你自己吧。”
——你該多笑笑的。
楚然的話,也是這個意思嗎?
“小小——”
影片那頭,似乎有人在叫成煜曉。
“來了……”成煜曉不情願地皺了皺眉,“衿衿,我得掛了,家裡有人來了。”
“好。”
“對了。”成煜曉又把手機貼近,“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就在昨天,你哥居然殺去了雁清山,去的還是後山的程家,大張旗鼓的。你說,他是不是想給你出口氣,讓傅睿誠那家夥再吃個大虧?”
江城地界,現如今大概也就雁清山那位程先生,能讓傅睿誠服服帖帖,不敢造次。不過,具體是哪位程先生,有待商榷。
“小小!”門外的聲音帶了點火氣。
“來了!”成煜曉回頭應了一聲,又鬱悶地向葉衿做了個苦瓜臉,“你好好享受假期,我再探再報,下次再聊!”
電話那頭斷了聲,葉衿的手機也跟著落回褲袋中。
成煜曉的話語猶在耳畔,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遠方,穿透大片的草坪區,落在斑斕喬木後的高樓輪廓上。
格呂訥堡公園是前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舊日莊園,英式韻味流轉,古木參天,灌木叢低矮錯落,自然地與外界築起一道隔音屏障。中心小徑蜿蜒,兩旁草坪如綠茵棋盤,鴿子閑庭信步,覓食其間。步行者、奔跑者、騎行者、滑輪者,都將其視作絕佳天堂。
公園遼闊,葉衿雖已兩月租鄰,卻未探遍每一寸土地。但他很喜歡去湖邊,看鴨子劃過水面,漣漪輕顫,心也跟著平靜下來。
葉衿剛剛和成煜曉說“好”,但對於那條“愛一愛你自己”的建議,他還未決定是否也說“好”。或許,他已經在盡力愛自己,所以才會任由沖動驅使,去做一些從前根本不會想的事。
比如,拍一張人們躺在草坪上看書的照片,猶豫五百六十四次,終於咬牙狠心發給葉臻。
再比如,毫無猶豫地點開與遊為的對話方塊,略一思索,便向對方傳送了自己此刻的位置。
法蘭克福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