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指責的選擇,但,心寒啊,那個從未被他喚作“媽媽”的女人。
“tia的爸爸是法蘭克福人嗎?”葉衿心中的疑惑,終於脫口而出。
ayssa微怔:“……你也這麼想?”
也?還有誰?
葉衿心中浮起疑問,但ayssa並未解釋。她閉上眼,神情一瞬間似在遙想,再睜開時,浮在表面的笑意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漣漪。
“他是嗎……我早不記得了……”她喃喃低語。
那個曾帶給她極致歡愉的德國男人,在ayssa心裡,早已模糊如煙,隨風而逝。如今想起他,甚至不如已故前夫留給她的痕跡深。
那是她憑著對愛情的憧憬選的人啊,還以為選了他,就能收獲期許的婚姻。
起初或許真是這樣,在即將踏入聚光燈下之前,他“救”她於可能的沉淪與墮落的醜惡中。但很快,又讓她在日複一日的精緻囚籠中迷失。在被人當作精緻擺設冷暴力的日子裡,出於慾望的釋放,和對空洞生活的嘲弄,ayssa憑著爛漫性子,報複性地出了軌。
tia的到來,完全是一場意外。得知懷孕的那一刻,ayssa曾本能地低下頭,雙手小心翼翼地護住還未隆起的小腹,心中湧起一種難以言說的、奇妙的柔軟。
她要當媽媽了。
好笑的是,她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告知情人,而是撥通丈夫的電話——“你要當爸爸了。”
在那片短暫而盛大的喜悅中,ayssa從未懷疑過孩子的父親可能另有其人。直到意識到這個可能性,看著丈夫欣喜若狂地從公司趕回,她的心中頓時湧起了深深的愧疚。
沈青青曾說過,ayssa總是最幸運的那個。然而,命運的翻雲覆雨手比她們預想的更加戲劇化:tia一出世,與眾不同的發色和五官便讓丈夫心生疑竇,但在質問來臨之前,他意外猝死,留給妻女一筆豐厚的遺産。
她身上確實有安娜·卡列尼娜的影子,但ayssa的自私更勝一籌。她愛過前夫,也愛過情夫,但自始至終,她最愛的都是自己。甚至嫁給唐令則,也是為了自己。
“我前夫走得突然……說實話,即便醫生解剖後,告訴我一切都是意外,勸我節哀,但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仍疑心,他的死是否與我有著某種隱秘的瓜葛。”ayssa微微眯眼,輕描淡寫道出兇險,“不少人,或許都有過這樣的猜疑。”
富商去世後,ayssa出於某種敏銳的直覺,迅即攜女遠走。然而,不過數年,她還是成了多個勒索敲詐的目標,被迫深陷債務糾紛、無力反抗。
唐令則那時在江城金融界初露鋒芒,在費城的一次宴會上,他邂逅了ayssa。在看穿她的困境後,他不僅幫她清償債務,還提出以婚姻的名義提供庇護。
那些年,ayssa的生活幾乎稱得上“放浪形骸”。她並不訝異這位儒雅清俊的男人也會拜倒在自己裙下,安心成了唐令則的妻子,落腳江城。
起初幾年,她依舊我行我素,交際花的名號不減。愛情這種事,對ayssa而言來去匆匆,她要今天,不要明天,除了已逝的前夫,對每個棄之如履的男人,她都毫無歉意。唯獨對女兒,不知道怎麼做媽媽的ayssa心生愧疚,卻又無從接近。
直到那天,她看見唐令則與女兒相處的模樣。
小女孩和小男孩在客廳裡打鬧,跌跌撞撞、你來我往,喊叫聲裡夾雜著小小的嘶吼。連沙發上的抱枕也被扯了下來,散亂地滾到地上,彷彿整個客廳都陷入了他們的旋風中。
唐令則走過去,彎下腰,自然而穩重地分開兩個孩子,男人的聲音低沉有力,卻無一絲責備,只是耐心地教導、陪伴,整個過程井然有序。一切歸於平靜後,敏感的tia突然抱住了大人的手臂。
彼時,ayssa站在門邊,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自己當年在醫院裡的幻想——那個“你要當爸爸了”的場景,難道,就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