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葉衿！喂，葉衿！）”
幻覺？
葉衿揣著兜裡的煙盒，茫然回頭，又在看清喊他的人時，欣喜地睜大眼睛，揮手回應。
說粵語的義大利本地人，實在是稀罕物。果然，周圍不同膚色的路人紛紛朝那位白鬍子老人投去好奇目光。
是aessandro。
葉衿快步迎過去，老人還一本正經地對他調皮眨眼：“歡迎來到我的家鄉。真幸運，我就在這裡，你不用再費勁打電話給你的老師了。”
葉衿笑著和他擁抱：“好久不見，房東先生。”
aessandro是遊為的房東，現在也算是葉衿的了？
老人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紳士地在男孩頰邊輕吻，風度翩然。
“您怎麼在這？”葉衿忽然有些猶豫，“遊為說，您是……”
“前黑幫分子？”aessandro大方地自揭身份，葉衿差點沒跳起來。
脫離黑幫，險象環生，尤其是跟警方合作後，報複無孔不入。遊為透露得不多，但善用網際網路的葉衿知道，“米蘭守護神獎”是當地最高榮譽，只會頒給社會功臣，而外交系統背景審查嚴苛，前黑幫成員，即便洗底，也難進入高敏感體制。
在葉衿的設想中，並非正式外交官的aessandro應當是隱姓埋名，在脫離幫派後，從事公益活動多年，在長期穩定的公眾形象和實際行動基礎之上，才得到政治庇護，被發配到遠離巴勒莫的中國江城……就算他看起來只是一位慈祥的本地普老頭，但怎麼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回家了？
兩人並行，走向喧囂市集。
“算是洗白了。而且最主要的——我掌握著幫派致命機密，我一出事，即刻曝光。我現在在這，周圍的確有很多雙眼睛仇恨地盯著我，但他們不敢動手。當然，也不敢動你。”
葉衿有點想吹口哨：“好酷。”
“酷嗎？”aessandro眼帶笑意，隨即黯淡，“我為此付出了更加致命的代價，親愛的。若能重來，我寧可失明斷指……也要沖回家，抱緊默默哭泣的妻兒，告訴他們，我永不離開。”
他失去了至親。何時？在他成為黑手黨之前？之後？還是決定洗白時？都不重要了，結果一樣，他失去了他最愛的人們。
葉衿沉默後道：“你後悔了。”
aessandro點頭：“我後悔了。”
葉衿聲音輕似羽毛：“別再那樣了。”
aessandro的眼神變得柔和：“好。我會轉告遊生。”
“……”葉衿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從小販那換了一杯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