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恭順的態度,再不見半點當年色膽包天想做入幕之賓的張狂了。
長風知道,這一切都源於自己用心頭血解開了他的“一念生”。
“別再這麼喊了,”她溫聲道,“否則一朝不慎,會給你我都招致意想不到的麻煩。”
“是。”寒食應聲,旋即問道:“那屬下當如何稱呼?”
“人前,就稱‘雲逸’道長。”長風頓了頓,“人後,我不介意你直呼我‘柳岸’。”
柳岸?
寒食怔了怔,那是長風在出宮後給自己起的新名字。
“還是叫‘主上’罷。”他低低道,如今他早已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要做長風永遠的追隨者。是臣屬,是僕從。再無其他。
長風見他態度堅決,不再就這個問題多言,轉而回答起了他先前的提問:
“既然她要守孝三年,那我便避世三年——我也需要時間去兌現諾言。”
諾言?給誰的諾言?
寒食剛要張口,卻聽得禪堂外傳來一聲稚氣的呼喚:“雲逸——你在麼?”
“我在。”長風應道。
在小道姑素雨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寒食不見了。
“師父問,今日六百張的符籙畫完了嗎?”
這口氣,儼然一副小大人,頗有些扯虎皮作大旗的意思。
可長風卻溫和地笑著應道:“快了。”
“你比我後入陽臺宮,按理你該喚我一聲‘師姐’……”素雨頓了頓,“但師父說了,你只是掛單。所以我直呼你‘雲逸’,你沒有意見罷?”
“沒有意見。”長風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波瀾。“已經寫完了,整好六百張。”
一面說著,一面將面前兩摞厚厚的符紙整理到一起,遞給對方。
素雨鼓了鼓眼睛,流露出吃驚又吃癟的神情。
她還以為比昨個兒加了一倍的量,今日長風必定完不成呢。
最終她有神情不甘地接過黃表紙,準備回去覆命。
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東廂來了貴客,可能要在觀裡清修數日。你相貌醜陋,千萬待在房裡不要亂跑——你知道,當初師父他老人家,是看在你可憐和識文斷字的份上,才收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