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就在於,楊慎從來都把孫交當成政敵來看待。
可現在這麼一大批生鐵,想要戶部來接手,冒著巨大的政策風險的情況下,沒有戶部尚書首肯怎麼可能?
朱浩嘆道:「我來提請,恐有不妥,其實最好是用修兄跟朝中重臣聯絡,但不要跟令尊提及,否則若事不成,被令尊知曉,這麼一大批生鐵,最後在我們眼皮底下被錦衣衛的人運走,是不是……」
朱浩話說到這裡頓住了,若有深意地看了楊慎一眼,分明是暗示對方——你做事前最好深思熟慮一下,讓我去跟孫交提請,就像你知會你爹一樣,若錦衣衛回頭就帶人把這批鐵給運走,那我們對上面做的提請就成了把柄,會給自己招惹來***煩。
楊慎道:「不跟京師的人提,這調令如何取得?」
朱浩也很為難,嘆道:「難道就沒別的辦法嗎?」
楊慎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一時間很踟躇,若讓朱浩將此事請示孫交,由孫交出面拿到這批生鐵的調令,對他來說無疑是最佳選擇。
但楊慎怎能相信孫交在這件事上會幫他?不怕孫交一扭頭
就把事情告訴了皇帝?錦衣衛那邊正愁找不到這批生鐵的下落呢。
楊慎現在也覺得事情棘手。
朱浩問道:「若是我們私自將這批生鐵運走,你看……」
「不可!」
楊慎道,「這批鐵,乃錦衣衛掌控礦場時出產,若憑空消失,朝廷必定會嚴查,再說了,運輸這麼大一批生鐵怎可能瞞過所有人?私自調運,乃欺君之罪。」
顯然楊慎也考慮過這個方案,衡量出其中蘊含的巨大風險。
朱浩道:「可我想過,若錦衣衛丟了這批生鐵,他們未必敢對上面報告,現在知曉此事的最高層,可能只到唐先生那兒。」
楊慎皺眉:「你是說,他們根本沒有上報陛下?」
朱浩笑道:「錦衣衛開礦,產出多少,難道會如數跟上面報?陛下人在深宮,怎可能會知曉那麼詳細?我們可以分批往外運,或者我們就近造一個冶煉廠,把這批生鐵鑄造成兵器,那就算錦衣衛查到,這批生鐵上面又沒寫他們的名字,他們怎會知道兵器是用他們生產的鐵所打造?」
楊慎越聽越迷糊。
朱浩所提計劃,對他這樣一個沒多少實務經驗的文人來說,明顯超綱了。
楊慎抬手:「你讓我靜靜,等我考慮清楚後再答覆你,你先去應付唐伯虎,可不能讓他察覺端倪……你先去吧。」
……
……
當晚朱浩沒有安排接風宴。
楊慎跟唐寅間本來就不對付,有點各為其主的意思,同是受皇命來調查案子,走的時候都不同行,指望他們坐下來一起商談一下有關查案之事?
唐寅和陸松老早就回到住的地方,這裡隔楊慎暫居之所近一里。
唐寅問道:「鶴林,敬道在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