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王家,您說我是王家的孩子,可王家為什麼不認呢?
李沙棠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她眼神清亮,唇邊帶著抹笑意。
她出不去這永安城了。
“縣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曹太監親自扶起李沙棠,笑眯眯地恭賀道。
“借曹公公吉言。”李沙棠順勢起身,她在趙太監袖口處拍了下,親自將曹太監送上馬車。
曹太監在馬車上坐穩後,立馬往袖口裡掏,果然掏出個大紅封來。
他油然生出股兔死狐悲的感慨,幾日前誰能想到,這大名鼎鼎的朝陽縣主,有朝一日還得給他塞紅封?
這永安城,果然只有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才是永恆的尊貴。
待曹太監走後,李府門前看熱鬧的閑客陸續散去,那些禦林軍也相繼撤走,紀嬤嬤暗中給那帶刀將軍不少好處,好叫他們走快些。
李沙棠命人關了府門,帶著紀嬤嬤徑自走向自己的寢屋,再叫關月在門口守著。
“嬤嬤,我等下要出去。”李沙棠頓了下,繼續道,“等會兒嬤嬤就裝作我還在的樣子,該幹嘛幹嘛,但千萬不能讓別的婢女來我的寢居。”
紀嬤嬤隱約猜到李沙棠要幹什麼,她目露擔憂,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道:“小姐放心吧,府裡有我守著。”
聽到這句話,李沙棠內心忽然湧上一股極致的委屈,她猛地抱住紀嬤嬤,將頭埋進嬤嬤的頸邊。
自她來永安,她再沒做過這般軟弱的舉動。
這是三年來的第一次。
紀嬤嬤感受到脖頸間的溫熱,她酸了眼,卻沒掉淚,只輕輕拍著李沙棠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嬤嬤要答應阿棠,”李沙棠抬起眼,眼眶裡還殘留著淚珠,“以後無論出什麼事,嬤嬤都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阿棠只有嬤嬤一個親人了。”
紀嬤嬤哽聲應著。
戌時。
夜深了,花滿樓裡歌舞昇平、賓客如雲,窗邊的酒氣一陣陣地飄出來,醺倒了路邊的醉漢。
三樓的天字房內,李沙棠搖著青梅酒,偌大的木桌就點了幾樣下酒小菜。她咬著塊涼拌黃瓜,悠悠望著護城河漾漾的水波。
“孟夏讓我一頓好找。”
一道如珠如玉的清潤聲線徐徐傳來,讓滿室悠閑多了幾分涼意。
李沙棠轉身看著來者,眼底閃過幾絲驚訝,又很快沉於眼底,化作幾分了然。
青年面如淡蘭、氣度高雅,偏偏一雙桃花眸常年含情,又為他增添幾分雲霧氤氳感。
“勞煩崔公子仁善,還記得我這麼個廢人,特意來給我送訊息。”李沙棠一邊給崔杜衡倒酒,一邊意味不明道。
“殿下要是廢人,崔某更是螻蟻不如。”崔杜衡舉起酒盞,眼尾驀然勾出一點笑意,“崔某平生何其有幸,能喝到朝陽縣主倒的酒。”
李沙棠咬著塊糖油果子,笑道:“沒辦法,虎落平陽被犬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