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柔順的發絲擦過李沙棠的脈搏,她垂眸,小心翼翼靠近他,先將他的寢衣攏好,隨後才緩緩撫上他的腰和腿,準備將他抱著走。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身上好聞的松香味愈發明顯,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她深吸一口氣,只得把牙一咬,探頭探腦往前沖。隨後“噗嗤”一聲,一朵鮮豔的血花滴落在潔白的被褥上,妖冶又純潔。
他竟敢殺她!
李沙棠還沒察覺出心頭是什麼滋味,便下意識反身騎在崔杜衡身上,忍著胸口的痛意,發狠地掐住他的脖頸,在白皙的肌膚上掐出一圈可怖的青痕。
崔杜衡喉結微動,他的呼吸逐漸窒息,整個人卻宛若無事,依舊笑著看向李沙棠。
漸漸地,李沙棠疼得體力不支,雙手無力垂下,徹底倒在崔杜衡身上。
崔杜衡扶著她的肩,將她微微扳正,隨後摟住她的腰,整個人貼在她的背上,把她緊緊攏在懷裡。
李沙棠疼得頭發暈,只能盯著胸前的匕首,艱難道:“為……什麼?”
他親暱蹭著李沙棠的烏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纏綿道:“殿下別怕……等會兒就解脫了……”
李沙棠奮力抬眸,只模糊瞧見他的繾綣眼神,和那眼角下,風情搖曳的黑痣。
這一刻,他終於與年少時,她對他的第一印象重合起來——危險、陰冷又黏膩,卻披著層潤玉外表的黃玉蟒蛇。
“你他爹的……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這一刻,心頭的酸脹滋味驟然爆發出來,濕噠噠地落了滿地鮮血。
逐漸軟化的石子兒瞬間僵硬,變成尖刺牢牢插在心尖,阻塞著流通的血液。
意識消散前,她恍惚嚥下了什麼。
再次醒來時,李沙棠看見了熟悉的床幔。
她回到了李府。
“小姐您終於醒了!”紀嬤嬤聽到動靜,連忙掀開床幔,緊緊抱著李沙棠,眼中帶淚,“您被陸都尉帶回來時,身上沾了不少血......”
自她意識到小姐長大,該知尊卑後,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擁抱小姐。
李沙棠感受著紀嬤嬤溫熱的體溫,思緒卻不受控制地飄到那個帶著冷意的懷抱上。
胸口還在隱隱作痛,她垂眸看著上邊纏繞的紗布,冷不丁問道:“這是誰纏的?”
紀嬤嬤動作一頓,半響後才回答:“......月香,她做事牢靠。”
李沙棠笑了笑,她叫紀嬤嬤先出去,只道自己想靜靜。
紀嬤嬤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撫上紗布厚厚堆疊的地方,內裡還能窺見絲絲血色。她笑了笑,拿過床邊銅鏡正準備欣賞自己的慘狀時,忽而瞥見唇邊微不足道的傷痕。
不過剛結痂。
她突然皺眉,自口中吐出一個白色蠟丸。
盯著手心蠟丸,李沙棠眼珠黝黑,剎那間有些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