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瞧見了慶安萬年不變的木然臉,垂頭擦了擦眼淚,“你不在書房侍奉,怎麼來這了?”
慶安抱臂靠在廊柱上,“主子批閱公文的時候,一般不讓人靠近。”
他盯著墨香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默然片刻,說道,“你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
不該啊!
整座四皇子府皇子妃排老大,哪個不長眼的敢惹她?
他不問還好,一問墨香淚水流的更兇,“我,我怕,有朝一日,皇子妃會連我一起忘記。”
她哭的傷心絕望,慶安糾結了片刻,走過去站在她面前,墨香正撕心裂肺著,又怕沈安安聽見,就埋首在他腰間,壓抑的嗚嚥著。
慶安不會哄人,想抬手拍拍她後背,看著自己粗糲的手掌,再看看墨香瘦弱的小身板,還是沉默收了回去,放任她哭。
“墨香,”沈安安的聲音從裡屋傳出,墨香快速擦掉眼淚,推開慶安,扭身就回了屋。
“奴婢在。”琉璃盞下,她臉上已經揚起了笑容。
慶安,“……”
他抿唇垂眸,撣了撣腰側衣袍上被哭濕的一小片。
蕭淵回來的時候,沈安安已經睡下了,屋中只留了一盞昏黃的燭火。
她躺在最裡側,整個人貼著牆,雙臂環抱著自己,孤弱又可憐。
“皇子妃想念老夫人,睡前哭了一會兒,奴婢本是要去書房稟報姑爺的,但皇子妃不讓,怕耽擱您政務。”
蕭淵輕輕應聲,抬步走上臺階,將貼著牆的人撈回來,攬進懷裡。
“沈老夫人的事兒,不要告訴她。”
墨香福了福身,應下,眼圈卻忍不住紅了,“姑爺,皇子妃記憶日日都在衰退,會不會有朝一日,將所有人都給忘了。”
墨香的話,讓蕭淵心尖發顫,揪著的疼,“不打緊,所有人都陪在她身側,即便忘記了過去,還有新的記憶在發生。”
他怕什麼呢,只要她好好活著,待在自己身側,是什麼模樣,他都歡喜。
他要求,一直都不高的。
*
第二日清晨。
沈安安半夢半醒間扭動了下身子。
聽見屋中有動靜,她睫毛眨了眨,卻並未睜開眼睛,甕聲甕氣說,“墨香,早膳有沒有糖果子?”
“有。”蕭淵繫好腰封,彎腰撫上她腦袋,“還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做。”
“糖葫蘆,甜餅子…”
她說著說著,突然睜開了眼睛,直愣愣盯著眼前清雋無雙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