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半躺在地上,良久沒有動,眼中的絕望慢慢化為了猩紅,手緩緩攥起,掌心中都是塵土。
“五皇子,您還是回吧,再觸怒了皇上,您日子也要難過。”劉公公讓人給蕭天準備了一把油紙傘,再次規勸。
蕭天沒有說話,也沒有接,而是搖搖晃晃的起身,一個人往宮道上行去,他背影孤寂冷戾,散發著無盡的決然。
劉公公再次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年幼啊,分不清輕重。”
沒了申大人,若是再沒了皇上的支援,他在朝堂,那就顆柿子,隨意怎麼揉搓,偏偏看不懂局勢,這種時候不知撇清關系,還上趕著求情,如此心智想要爭位,簡直是痴人說夢。
劉公公唇瓣似是揚起一縷譏嘲,又很快掩去。
蕭天站在宮道上,眼中都是茫然。
從小到大,都是大哥在謀劃,在給他鋪路,在扶持他,如今離開大哥,他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沒有權勢,沒有人脈,除了苦苦哀求,什麼都做不到。
申允白是他唯一的親人,可以豁出性命的人,天空泛起了一絲魚肚白,蕭天慢慢抬眸看去。
天亮了,距離大哥被斬首的時間不多了。
他突然瘋跑起來,一路奔去了大理寺。
離開宮道時,他同一輛馬車擦肩而過,車簾慢慢掀起,李懷言興致缺缺的睨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可憐的傻孩子,求皇上饒恕死罪,同火上澆油有什麼區別。”
需知刺殺的可是皇帝,眾目睽睽之下,皇帝怎麼會給他一絲生還的機會。
淩辰逸不說話,一派悠哉,顯然心情十分不錯,“還以為你要告假,抱著鄭家姑娘安慰憐惜呢。”
李懷言撇嘴,“我可不像蕭淵,為了美色耽誤正業。”
淩辰逸,“嫂嫂被申允白的人抓走,受了驚嚇,昏迷不醒,依理,他是該日夜相陪,寸步不離,才不引人懷疑。”
李懷言低低一笑,“沈大姑娘就是沒了記憶,也當真讓我刮目相看啊,這一局,贏的暢快,爺從香覺寺那日大火就開始憋的火氣,總算是都撒出來了。”
這種反擊,才讓人熱血沸騰。
淩辰逸挑眉一笑,“你的鄭姑娘也不差,一招釜底抽薪,可是險些以一己之力,覆滅了自己一族。”
想起那日鄭大人嚇白了的臉,淩辰逸便覺得有意思。
“那孫子活該。”李懷言面色突然發冷,“連自己女兒生死都不在乎的人,就該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想起鄭大人為了怕皇帝責罰,想要讓自己女兒落發為尼贖罪,李懷言心裡就悶著一口氣。
鄭家,鄭月兒是鐵定待不下去了,他想起昨日她奄奄一息躺在自己懷中,脖頸上的淤青,就心裡不是滋味。
淩辰逸,“那姑娘繼續留在鄭家,絕對是一個死字,如今就端看你怎麼想了。”
李懷言罕見的沉默。
淩辰逸,“不過有此變故,那鄭大人該謝謝自己姑娘才是,申允白倒臺,單靠蕭天能翻出什麼浪花來,他沒有上那餿船,該是幸事兒才對。”
話的確這麼說,可鄭月兒的行為激怒得罪了皇帝,也是事實,鄭大人躲過一劫的同時,也會想方設法熄滅了皇帝的怒火,只是,一切都要鄭家姑娘承擔了。
蕭天一路奔跑,來到了大理寺門口,他衣袍早就濕透,緊緊的貼在瘦弱的身子上,頭發亂糟糟的,很是狼狽,一雙眸子卻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