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卻是一點臉面也不給,“兩位還是不要亂走為好,恐犯了什麼禁忌。”
兩人確定,這怕是漕運署提前知曉了他倆身份,有人特意吩咐先給個下馬威,且十有八九是沖著康清這個刺史公子來的。只是不知,背後之人是誰。若是戴若望,往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眼瞧著康清臉色泛上了怒意,衛文康笑道:“既如此,怕是要勞人帶我們四處瞧瞧,否則下值的時候走到什麼不該去的地方便不美了。”
小廝噎了一下,然後不耐煩道:“後頭自有人帶路,兩位公子稍安毋操,切勿生事。”
孰料衛文康突然變了臉,喝道:“你這小廝如何辦事的?我們怎麼說也是得陛下恩蔭身負功名,不說其他,幫忙看個卷宗的能耐卻是有的。如今漕運署事務繁忙,各處都分不出身來,我們想早些熟悉差事為各位大人分憂,你這小廝卻百般阻攔,只叫我們在這兒空耗著,是何居心?”
小廝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好說話的解元郎一下子跟變了個人似的,反射性地嚇了一哆嗦,回過神來又覺著羞惱。他可是依上頭的令行事,有何問題?這人如此仗勢欺人,怪道不說有人看不過去,要給他們些苦頭嘗嘗。
“小的也不過是按照吩咐行事,公子為難我一個下人有何用?”
“你依的是何人的令,還請說個明白,我倆自會去找人解釋。”衛文康聲音冷寒,“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怕就是你隨意攀扯,阻我們公事,我們必得去問問吏房是如何管人的。”
康清也冷笑道:“欺上瞞下的刁僕我見得多了,不好生整治一番,只會越發無禮壞了大事。”
眼前這倆人,一個是刺史公子,一個是解元郎,哪個都不是他一個下人開罪得起的。小廝敢張狂,不過是想著到了自家地盤,他們不得上心,無人幫襯,只能吃下悶虧。可真要把人引到大人那裡,為著面子,大人也不會放過他的。
小廝知曉了厲害,雖是把衛文康兩人恨毒了,卻是再不敢怠慢,誠惶誠恐道:“是小的考慮不周,還請兩位稍等,小的再去通傳。”
見人火急火燎地走了,出了口惡氣的康清先是暢快,接著又有些擔憂,“衛兄,這小廝如此行事,怕是背後之人身份不低,我們把人得罪了,怕是……”
衛文康收起了佯裝的憤怒,輕描淡寫道:“得罪了又如何,瞧今日行事,便是再客氣他待我們也不會有個好臉,反倒叫他人輕視。倒不如直接把話挑明,叫他掂量掂量輕重。”
康清鬆了口氣,他也是這麼想的,有了衛文康的支援,不過更安心些。
沒過一會兒,那小廝果真領著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進了門。只見他身上僅著樸素的布衣,衣袖挽起,衣擺處還帶了些髒汙,顯然將將是在外忙碌,還是事必躬親的那種。見了他倆忙把衣袖放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失禮了,我在外忙著勘探地形,聽小廝來報,才知曉你二人已等了許久,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請兩位見諒。”
康清雖生在官宦之家,到底年紀小,又是個薄面皮的。瞧這人年紀與他爹一般大,道歉又誠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行了一禮道:“是我們焦躁了些,還請大人勿怪。”
衛文康臉上也帶了笑,“大人辛勞,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早知漕運署公務繁忙,我們在這兒幹坐著實在慚愧。”
“竟來了兩位如此勤勉的年輕人,是我們漕運署的福氣啊。”那男子笑得和煦,接著對外道:“怎的都沒有給兩位大人上茶?”
小廝忙上了茶水,低眉順眼的樣子與將將判若兩人。
柳天驕聽說此事很是氣氛,“怎的那般不要臉,還是當官的呢,一天鼻子上插大蔥只會裝蒜。”
衛文康笑道:“千人千面,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罷了,我得了康家的好,跟著吃些掛落也沒什麼。”
“那就任由人欺負?”
衛文康不樂意了,“什麼叫任由人欺負,你就記不得我慷慨陳詞的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