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是人生之鑰。
這是代冒他爹給他留下的祖訓,他們代家世世代代為朝廷出工出力,從最初,代冒爺爺的爺爺做邊境的斥候,直到他這一代做了錦矛司指揮使,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冷靜”一直是代家口口相傳的做事法則。
此時更是不例外,身旁的下屬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代冒卻死盯著陛下所在屋中的那扇剛關住的窗戶,他對其中一名下屬說道:“你去大廳,若是有什麼情況,讓那幾個在大廳值守的一定要壓住,萬萬不可透露陛下的訊息!”然後回過頭對其與眾人說著:“先不要輕舉妄動,陛下的安全才是第一……”
話未說完,庭院外又有了新的情況,只見醉春樓的護院們如餓狼般衝了上去,對著還沒爬起來的小順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代冒身旁的一個手下著急地叫起來:“頭兒,這可咋整啊?咱們總得去救一下黃公公吧!”
另一個手下也在一旁附和:“頭兒,黃公公這一下摔得可不輕,那些護院下手也太狠了!” 代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都給我把嘴閉上,好好盯著周圍,別給我出岔子!”
此時,王顯鑼也湊過來,一臉焦急地說:“頭兒,再這麼下去,黃公公會被打死吧?”
代冒皺著眉頭,煩躁地說:“我能不知道嗎?咱現在出去那意味著什麼?錦矛司幫著太監聽牆角麼?”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裡滿是焦急和無奈。代冒盯著劉載均所在的房間,心裡默默唸叨:“陛下啊陛下,您可千萬別這時候出來添亂。”
護院們正打得興起,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看起來像是領頭的護院頭子大喝一聲:“都別打了!咱們把他押到順天府去!”說著,幾個護院便停了手,把鼻青臉腫的小順子從地上拽了起來。
小順子疼得“哎喲哎喲”直叫,心裡別提多委屈了,可他不敢暴露身份啊,陛下還在樓上呢,陛下出宮的訊息可是絕密。此時也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被這些人用繩子綁著就往前廳走去。
大廳中進來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因為快到了晚飯時間,舞臺上也已經有樂師正在除錯著琴絃,此時大家都看見一個身著太監服飾的人被打的鼻青臉腫,還被繩子拖著往外走。
迎接劉載均他們上樓的那個小廝自然也看見了,詫異萬分,畢竟和這太監一起的其他人還在屋內吶!他連忙大喊道:“哎!不對啊!他們……”
可還沒開始說呢,立馬嘴就被身後人捂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被綁著的小太監身上,沒人注意他這邊,他的頭被後面的人掰過來,才看見這是幾個魁梧漢子,腰上同樣彆著刀,為首一人朝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他點點頭,捂著他嘴的手放了下來。
“繼續做你的事,不該打聽的別打聽。”那為首之人只說了這一句話,卻是寒氣森森,這小廝嚇得倉皇應道:“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
劉載均在關了窗戶之後其實也一直在透過窗戶之間的縫隙觀察後院內的情況。看見小順子掉下去之後還被暴打,哎呀!好慘啊,但是若是被扒出,說皇帝偷聽大臣們在酒樓裡講話?那更是大大的不妥啊!
他六神無主的望向李公公,這李公公也是眉頭緊鎖,事情到了這一步,首先還是應該注意隱瞞住陛下的行蹤才行,至於小順子,被押著去順天府那問題倒是不大。對他來說,順天府尹也不過就是小官一個。
想通了其中關節,李公公說道:“陛下不必憂心,順天府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此時不知隔壁情況,咱們還是得在這多呆一會兒再出去才是。”
劉載均這麼一聽也放下心來,畢竟在京城呢,他小順子也是個人物來著,再怎麼著到了官府那邊應該不至於再被打了吧?
話說到這,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原是另一名小廝帶著幾個下人,端著酒菜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四位衣著豔麗的女子,她們蓮步輕移,眉眼含笑,身上的香氣瀰漫在整個房間裡。
“幾位爺,酒菜來咯。”這小廝倒是不見什麼異樣,他小心翼翼地把菜一道道擺在桌上,眼神時不時偷偷瞟向劉載均和李公公,心裡還在琢磨著這太監也上青樓?還帶侍衛?這侍衛們站著像木樁似的一動不動,好生奇怪,可又不敢多問。
李公公看著四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眼神中露出一股子厭煩,他轉頭看了看劉載均,發現這小皇帝好像看見了蜂蜜的棕熊似的,眼睛直勾勾的傻笑個不停。他知道這時候不能掃了陛下的興頭,便也不多說,只是讓侍衛搜查一下這幾名女子是否帶有尖銳物品。
這小廝詫異的很,其實剛才走在樓道里的時候,包括他在內這一行人就已經被幾個莫名其妙的人拿著刀搜查了一番了,這進來又得搜查,他估計這兩個公公應該是什麼大人物,哪敢久留,放下東西說著“有需要就叫小的”之類的話,就匆匆從這屋中離去了。
四名女子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非同小可,一眼就認準了這不太起眼的“小太監”劉載均才是正主,不約而同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