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護士用盤子端著壺茶水進入,放在了茶幾上。
見傅知蘅仍坐在輪椅上,細心問道:“大少爺,您需要上床嗎?”
傅知蘅點頭道:“麻煩你了。”
護士推著輪椅至床邊,託著傅知蘅的胳膊扶至上床,再將床頭搖升坐起來,複又走了出去。
病房門再次緊閉,童姩起身走到桌前,提起茶壺邊倒茶,邊接著說道:“據我所知,傅知潯和他的母親從來沒有想過要與你搶奪傅家掌權人的身份,也從未苛待過你,你們甚至相處得還不錯。何況,當時你的父親才剛做完手術,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童姩聳聳肩:“我不太理解,究竟是怎樣的仇恨,會讓你選擇在他術後身體最虛弱的時候,進行這種報複。”
邊說著,將一杯茶水送至床邊,放在床頭櫃上,然後端著另一杯走到窗前,倚靠在牆上,一派悠閑地細品著茶香。
傅知蘅神色依舊淺笑,視線落在窗外的一縷枝頭,神思也逐漸飄去——
關於父親,傅知蘅最開始的記憶,其實是敬畏的。
這種敬畏,來自於父親崇高的地位與權利,也來自於他對父親的崇拜。
盡管天生敏銳的他早已察覺到,他父母之間的相處,有些怪異。
逐漸長大後,他明白這種怪異,源自於他們的結合只是因為一場商業聯姻,而非彼此相愛。
可他的母親,內心深處卻深愛著他的父親。
在一場充滿冷漠的婚姻裡,他的母親從滿懷期待,到日漸失望,最後再鬱郁寡歡。可只是隨口一句的抱怨,卻得不到身邊人的理解,畢竟他的父親無論是作為父親還是丈夫的角色,於外人看來,似乎都做得還算不錯。
唯有日日生活在一起的人才才知道,這種虛假的溫馨與愛,才最折磨人。
比如,每天晚上他的父親都會藉故離開家。
再比如,冰冷的唇只有在母親失望生氣時,才會施捨般落下。
或是,那日日獨守的空房,那夜夜獨唱的輕呤……
愛或許可以演出來,不愛卻是如何都演不像的。
他母親的性格,也做不到自欺欺人,在無數失望的時刻,她清楚地知道,她的丈夫並不愛他,並且這輩子也不可能會愛她。
一瞬可能是釋然,一瞬則可能是瘋魔。
抑鬱症帶走了他母親,就在血淋淋的浴室裡,水漫地面,淹埋了一個孤獨女人的深情。
起初,傅知蘅並不知曉母親自殺的原因。
他年紀尚小,只是單純以為母親是因為生病了,而且是一種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病。
她是因病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