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塘說:“咳…好吧,那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波士頓?跟你父母一起來的嗎?”
“我和弟弟住在費城,我外公在這裡,他在哈佛的設計學院當教授…”
他倆一問一答,許塘手裡捏著塊兒積木:“我這樣和你說話不會打擾你思考吧?”
“不會,你長得有點像我媽媽。”
許塘摸了摸自己的臉:“等等…你是說我像女孩子嗎?”<101nove.ar看了一眼他,又收回了目光。
“只是眼睛。”<101nove.ar這個看起來冷漠又早熟的小孩能給許塘如此多耐心的原因。
經過半個月的術前準備,許塘的眼部指徵達到手術要求,進手術室的當天,他在醫生的安排下進行快速靜脈滴注,用以減輕眶內玻璃體內壓力,使瞳孔保持在2左右,便於術後縫合。
這裡還可以陪護,周應川緊緊握著許塘的手,許塘的手熱熱的,周應川的手涼的卻好像失溫一般,連一旁的護士都發現他的不對,這位中國男人的臉色實在白的嚇人,她問周應川需不需要幫助?
周應川搖搖頭,他深呼吸一口氣,對許塘說:“塘塘,別怕,這次手術是全麻,你睡醒一覺就會好了…我就在手術室門口,會解決所有問題…”
許塘點點頭,他知道的呀,雖然現在還沒有麻醉,但他有點困了,畢竟躺在床上,別的又不讓幹。
他一點也不怕,倒是周應川,他二十年的人生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心髒好像成了一尊瓷器,裡面有一把錘子在不停地敲,那種震顫和絞痛交織,將他敲震的七零八碎。
“周應川,你怎麼了?”
許塘察覺到周應川的不對,他伸手摸周應川的臉,很冰,像雪一樣。
“周應川,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沒事兒,小case啦…你等我出來就看見了,到時候你帶我去夜遊查爾斯河,我還想去後灣,car跟我說那是填海造的,太神奇了…!我想親眼看看…”
他興奮地跟周應川說著他複明後的安排,全然沒有對這場高精度手術的擔心,他的態度逗笑了一旁的護士小姐。
“先生,您弟弟真可愛。”
周應川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一個微笑。
護士也在緩解著他們的緊張,說角膜移植分為正常危險性和高危險性,像許塘這次就被醫生評估為正常危險性,人工角膜植入後的長期存活率很高。
許塘要被推進準備室麻醉了,不允許人再陪同,周應川站著走廊處,男人的目光一寸不離地看著他,病床上的許塘似乎知道,他先是動了動腳丫,又抬起手,開心地跟周應川揮了個拜拜。
拜拜之後,他又用兩隻手朝周應川比劃了一下,是他們很久不用的手語,意思是:別害怕,等我。
許塘不是小孩了,他長大了,或許他還沒太明白疼痛的意味,但他卻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那種為彼此擔心的煎熬…
這是隻存在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他不想讓周應川承受太多這樣難受的情緒。
將近四個小時的手術很成功。
許塘被推出來時,麻醉還沒過,他戴著專用的護理眼罩,防止眼球異動,一週後,他可以睜開眼睛,護士給他託了一面鏡子,這是醫院為每個複明患者準備的慶祝儀式。
許塘的視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他緊張地握著周應川的手,緩緩嘗試睜開眼睛,他感受到光灑在他的眼皮上,那是一種具體的物象,不再是一種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