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接著往下讀,後面讀好了,這個字就不用抄了,但睡前要記住,知不知道?”
許塘笑:“好呀,那我今晚就讀到第十八頁,行嗎?”
周應川說行,許塘就繼續讀了。
後面的周應川沒再繼續看檔案,而是拿著紙筆簡單地給許塘制定了一個暑假惡補中文的計劃,就在認真聽著他念。
聽到“徵逢出漢塞”、“爛可人”、“金魚開”的時候,周應川的心情都還可以,能接受,但當許塘毫不猶豫的把“空悠悠”念成“空心心”、潮平兩岸闊念成潮平兩岸“活”的時候,周應川放下筆,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重新梳理思路,把母語環境下理所應當覺得應該會的筆畫,偏旁都加上了。
“寶寶,剛才那幾首,我到洛杉磯之前通通抄三遍,釋讀抄一遍,規規整整的寫,回去我檢查。”
許塘眼前一黑,呈大字倒在沙發上。
“能不能都抄一遍啊哥。”
聽到不行,許塘有些蔫了,他抓抓頭發,將作業本和手機一齊扔在床上,剛趴上去,就聽見周應川在電話裡點他:“不許趴在床上寫。”
周應川真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讓抄就抄吧,反正從小到大周應川叫他做的事沒有能撂挑子的,不過學中文這件事許塘打心眼裡就不是很重視,他覺得沒什麼關系,反正他中國人的身份誰也剝奪不了,再說了,他只是不太會寫,又不影響日常生活。
在拉斯維加斯玩了一週,許塘就回到了洛杉磯,他的本科學分已經修滿,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春季畢業就繼續在賓大念羅伯託教授的研究生。
晚上彭英群他們幾個攢局一塊兒去著名的跑山勝地ach公路飆車,都是二十出頭、家底豐厚的年輕人,在美利堅這塊自由狂放的土地幾乎不受束縛。
七八輛百公裡加速不足四秒的超豪華跑車在山路上一輛接著一輛的極速飛馳,在黑夜中像一道道燃燒著烈焰飛出的箭矢,入場最低的車型也要百萬美元起步。
這條路上不少觀景區域,足夠玩些燒錢的炫技,輪胎摩擦聲兒、引擎的轟鳴聲震響耳膜,速度、激情、男男女女的尖叫…一切慾望彷彿都被填補,又像洶湧的潮將人推向更加空虛的邊界。
彭英群拿了罐飲料,拍許塘的肩膀:“怎麼了許大公主,又在想什麼呢?”
“沒勁。”
許塘眼底映著不遠處的狂歡,抬手開了他拿來的酒:“你覺不覺得沒勁?”
彭英群說:“嗐,我以為你琢磨什麼呢,你覺得沒勁是因為是咱們現在得到的是末端的權利,花錢,玩,享受,這些都是…我們還沒拿到上頭的話語權。”
“話語權?”
“是啊。”
彭英群指了指許塘,又指了指自己,順帶攬著一塊兒來的應宗文的肩膀:“你,zt合夥人的弟弟,我,隆向集團老總的兒子,老應,他特麼的祖上抗槍咱比不了…說白了,咱們現在就像老鷹護在翅膀下的小鳥,還在暖烘烘的巢裡窩著,所有人看咱們,都是在看咱們上頭的老子,你懂沒?”
幾個人看著異國他鄉的星空喝酒、聊天,他們聊了很多。
彭英群他媽是個女強人,要不然這麼多年也不會讓彭崇江唯他這麼一個兒子,應宗文字來家裡是讓他當兵去的,但他有先天性哮喘,老太太心疼孫子,就摁著沒讓去。
最後,彭英群說他們其實壓力也挺大的,父輩在前頭開闢出了輝煌的大道,他們這一代就像生來就在山峰,有著優秀的教育背景,掌握外人看來得天獨厚的資源,在所有人眼裡,他們理應走的更好、更遠,這是基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