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為。”男人暗暗握拳,語氣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靜,“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我也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自己做下的那些事。”
“可嫿嫿,我是愛你的,我相信你也仍舊愛我。只要我們彼此相愛,還有什麼是過不去、又解決不了的呢?”
莖刺紮破面板,鮮紅的血汩汩冒出來。刺痛喚醒意識裡最後一絲理智,她望向不遠處那個背身肅立的人,自嘲的笑緩緩攀上唇角,“我們之間,還有信任可言麼?”
對麵人停下來,啞聲微抖,“所以你後悔了?後悔許下三年之約,後悔重新給我機會了,是嗎?”
她說不出一點安慰的話。
蔣星野淩亂吸氣,“你捨得?我們19歲就認識了,那麼多年,你和我好了那麼多年!你真的……”
“真的不要我了?”失控的質問一個字一個字地砸過來。
女人頓時背脊顫慄,頭重腳輕。
他從來都知道怎麼拿捏自己。就像現在,鼻音濃重,語氣哽咽,大概又在異國他鄉的冰天雪地裡紅了眼睛。
明嫿按住傷口的殷紅,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再度開口:“星野,你可不可以回來?”
權當自己犯賤,在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時,為自己、為兩人的未來努力最後一次。
“我知道,知道你習慣沿途都是風景。可你有家人,有……我,我們都在這裡。”
“你不需要一直走的。人總歸要停下來,停下來享受本就擁有的一切,不是麼?”
男人沉默了。
“嫿嫿,你清楚我的病。我不想每天生活在恐懼中。它會磋磨我的身體和精神,會讓我變得偏執、喪氣,擺脫不了命運的控制。”
“我只能不停地走。”
“可還是恐懼的!”他語氣充滿激烈的祈求,似乎想隔著八千公裡的距離抱緊她,“因為身邊沒有你……三年了。”
“就像羅弗敦群島的極光,漂亮,但觸不到摸不著,我只能把它用明信片的方式寄給你。但那是生硬的,死板的,和沒有你的人生一模一樣。”
“我有時候就想,為什麼我的自由和愛情只能二選一呢?”
“明明,明明不用這樣為難的。”
“半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我一定會在極光下向你求婚。”
“嫿嫿,我等你,等你成為我的極光——”
電話切斷了。
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
因為他不敢聽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