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處,秦朝久姍姍來遲。
剛到花廳見到白婉,白婉的一雙眼睛就已經紅了。
她臉上帶著喜悅之色,似乎是因為秦朝久願意見她這件事,不過,她卻剋制著沒有衝上來,只是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顯得很是拘謹和緊張。
「朝久,你……你怎麼樣了?身體可是好些了?」白婉小心翼翼地開口,目光落在秦朝久明顯已經隆起的腹部。
「不勞侯夫人費心,本王妃的身子已然沒有大礙。」秦朝久淡淡地開口說了一句後又問道:「不知永昌侯夫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一句永昌侯夫人,將白婉和她之間的親情斬斷得乾乾淨淨。
白婉的嘴唇顫了顫,晶瑩的淚珠蓄在了眼眶裡:「你……你竟連一聲母親都不願意叫我了嗎?」
秦朝久卻像是沒有聽見這話一般,又問了一句:「您今日前來,應當是不為了讓我喚您母親這事兒的吧?」
白婉只覺得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心頭髮悶,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了。
她此生唯一的女兒,是真的被她傷透了心啊。
她喃喃道:「是母親錯了,從知道你是我親生女兒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現在是有兩個女兒的人了,我不能厚此薄彼,我要一碗水端平,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做得很好,我以為……」
白婉頓了一下,想起自己曾經的所做作為,想起秦朝久在侯府時候,每一次失望的表情,還有那飽含淚水的目光,她的聲音便忍不住發顫。
秦朝久接過她的話頭:「您以為,從前的種種,都是我不懂事,都是我嫉妒她秦靜汐。」
「您以為,所有的錯都源於我出身卑賤,上不得檯面,更是比不得她秦靜汐委婉大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您還以為,她是您親自教養出來的,定該是比我這個沒有教養的人,好上十倍百倍。」
「縱使一次次的事實證明錯的人是她,您也以為,她只是一時糊塗,而我,若是錯了一絲一毫,那便是我本性即惡。」
秦朝久一字一句,將這些最血淋淋的事實說出來,可她自己的臉上卻已經沒有了任何受傷的表情。
有的,只是一抹嘲諷。
嘲諷事到如今,白婉竟還想要讓她原諒。
她又怎麼會在同一個坑裡栽倒兩次呢?
初為人的她,在短短一日之內就認清了她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在永昌侯府的尷尬處境,也意識到了所謂家人對她的態度。
正因如此,那些原本可以用來傷害她的漠視和苛待,她都可以視若罔聞。
沒有期待,便不會失望。
這句話、適用於這世間所有的事情。
而後來,許是做人做得久了,她竟忘了她的母親、父親的本來面目了,竟也會在一點小恩小惠後,就生出了那不該有的期待和渴望。
她竟然渴望,在他們的身上,尋到一些人類的親情。
終究是她天真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白婉搖著頭,忍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忍不住上前握住了秦朝久的手:「我不是這樣想的,我是被矇蔽的,都是秦靜汐,都是她心機深沉,又太瞭解我所以才會三言兩語就讓我對她說的話深信不疑,才會一直以來苛待了你,可我,我是真的心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