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王一方掌握的罪證,至少已經足夠讓錢柏坡和裴琢,乃至今日隨這兩個進逼吳王宮的官員,入罪獲刑。
高得宜代宣了聖諭,揮揮手,示意親衛們可以將錢柏坡等先且扭送刑部,他自是不急著立時審問的,因為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周王便向蘭庭道:“那我便讓親衛們去抄家了。”
抄的是錢柏坡和裴琢的家,周王實則“覷覦”這兩家的財產已久。
裴琢也還罷了,錢柏坡能夠死心踏地效忠袁箕,絕不會僅僅只因兩門的“故舊之情”,錢柏坡又是職任吏部尚書,雖然是在留京,不比北京吏部尚書位高權重,卻也是南京六部的“佼佼者”,還掌握著南直隸官員考效甚至任免的大權,可想而知這些年來利用職權,貪墨了多少真金白銀,抄他一門家產,能讓不少貧民受惠。
因為弘復帝主張乃是,察抄貪墨,惠及百姓,並直接允許江南四省因清察不法抄沒的贓款,可依周王與蘭庭上諫,直接用於抵減稅賦。
這對於從前許多因為地方貪官汙吏枉法,不得不承擔遠遠高於他們應當的承擔賦稅的百姓而言,今年至少得到了一個緩衝期,但真正的柳暗花明,還要等到四省徹底核實戶等的現況之後。
當然,周王急著在今日就抄家封產,關鍵目的還是在於打草驚蛇。
孟治。
錢柏坡和裴琢等人今日的行為,他不會被瞞在鼓裡,此時理當全神貫注留意著風吹草動。
才過午,孟慎就一臉焦黑的直接衝進了父親的書房。
“如何了?”
“吳王宮外,儒生已經被勸散,出面的是竇公……學政申紱等人已經被逮拿,更糟的是錢、裴二位府宅已經被周王察抄了!凡成年子弟一律入獄,女眷也被軟禁聽候發落!”
“敗了!”孟治跌回太師椅,半晌沒有吭聲。
“袁箕勢敗不正如那位預料麼?好在那位老謀深算,父親也已做好了鋪墊!而今錢柏坡、裴琢等雖然已經是難再翻身,不過錢柏坡應當明白盡力保全袁閣老才能止損!沒有直接證據指向袁閣老,袁閣老縱然難以全身而退,怕是難免遭到貶黜,可如今咱們這步暗棋,對袁閣老而言才算真正有了榮辱生死攸關的價值!”
孟治卻著實已經有些灰心了,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我們必須準備好面臨最壞的局面,這都怪我,我甚至沒聽你當時的規勸,一時糊塗才因心急去遊說元亥!可是孟慎,為父已是悔之晚矣,說不定這回,還真要牽連你……”
“父親放心,兒子知道何為大局。”
孟治長長嘆一口氣:“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但我卻不知道我是不是一時,被鬼迷了心竅……但而今追悔已經沒有必要了,名利名利,利
雖眼看難以確保,但我能做的也只是盡力挽回名節,但這需要犧牲,不僅僅是我一個人豁出性命,我們已入浩劫,也唯有孤注一擲。
但望吧,一切還有轉機。
不過當尹寄餘來請孟治立往吳天宮與蘭庭面見時,孟治著實已經被絕望的黃土,掩埋到了胸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