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對另一名隨從說道:“你就在這裡等候我,倘若王新龍回來立即逮捕他。我想那申掌櫃必是不湊巧趕來時被王新龍一刀砍殺的,遺落下那方絹帕,蘇珊則驚嚇得奔逃出門。”
李路出了王家,踏著冰雪急匆匆趕到了金牛觀門口,解了韁繩,牽過坐騎,翻身上馬飛速向西門馳驅。這時,他心急如山,這可都是自己的子民,殺死一個已經夠不幸的,不能再出第二條人命了!
到了西門,李路下馬,匆匆升上高高的城樓,向西門內外張望。卻見一個女子遠遠站在轉角的雉堞邊,正打算向城樓下跳。
李路急奔到那女子跟前,顧不得許多避嫌,一手拽住她的臂膊,一手搖道:“你這婦人,你是不是蘇珊,要是的話,切勿尋此短見。你丈夫面前還可從容計議,萬萬不可輕易造次。”
蘇珊吃李路這一喝,清醒了許多,張大著一對眼睛,驚惶地瞅著李路。李路見她雖面色憔悴,但是依稀能看出幾分風華來,想來當年也定然是頗有姿色。
“啊,你……你想來是警局裡做公的了。當家的真的將他殺了?這都怪我啊!”蘇珊看了下穿著便裝的李路,說完後傷心地嗚嗚哭泣起來。
“被殺死的是當鋪的申掌櫃嗎?”李路問。
蘇珊悲哀地點了點頭,抽抽噎噎地訴道:“我的天啊!我太蠢了!我與申掌櫃從不曾有過不軌之舉,我只不過想開個玩笑逗我家當家的。申掌櫃向我預訂了一套繡花絹帕,準備新年送給他的侍妾。
這事我不曾告訴他,只想等結賬後拿到工錢,然後讓當家的高興高興,今天傍晚,我在趕繡最後一方絹帕時,當家的回家來正巧碰上。他見絹帕上繡著一個‘申’字,心中大疑,問我何故。
我笑答是送給申掌櫃的,哪曾想他信以為真,氣咻咻去廚房抽了一柄菜刀便叫嚷道要將我和申掌櫃一併殺了。我嚇得逃出門去,想在西門裡我姐姐家暫避一宵,不料姐姐出門了,沒奈何只得又轉回家中。
誰知當家的已不知去向,屋裡滿地是血……想必是申掌櫃按約來我家取貨時,被當家的不分青紅皂白一刀殺了,都怪我沒早一步說明真情,戲言成禍。如今做出了人命,當家的再有個山高水低,叫我孃兒倆如何活?”說著止不住淚如雨下。
“蘇珊,我有幾句話要問你,看你的模樣,你應該不是漢家婦人,你跟誰學的刺繡這樣的精細活兒?”李路看著這個女人哭泣,心裡也有不忍,但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為好。
“回稟官爺,我原本的確不是漢家女兒,不過我養母是一個漢家婦人,是她手把手教會了我……”蘇珊一邊抽泣,一邊回答。
“你養母?”李路一愣。
“嗯,是的,我是在一家漢人家中長大的,我養父母並沒有因為我的長相嫌棄我……”說道自己的養父母,蘇珊的眼眸裡閃著淚花,“因為他們一家姓蘇,我原來的維京名字叫珊娜…….我養父母均已過世,不過我姐姐尚在……”
李路哦了一聲,算是明白這個洋妞怎麼會刺繡這種精細活兒了,原來她就是在漢人家中長大的,李路又好言安慰了一番,然後說道:“蘇珊,我看還是先回你們家去吧。此事既然已鬧大,悔恨莫及,只得從容留之,由官府依律處斷。”
回到王家。李路命人將蘇珊引到樓上張裁縫家暫歇,他便與前來支援的幾個巡警躲在一邊,耐心等候王新龍回來。樓上仍是猜拳行令,鬨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