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武鐸被皇上的態度多迷惑,皇上經過一夜的無語無證,天矇矇亮讓人把他提出來,擺明是心有不甘,要親自提審。可這皇上嘴角帶笑,語氣溫和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惱羞成怒的掩飾。
“顧武鐸,九霄鼓從何而來,你可清楚?”宋仁宗沒有忽略掉他眼中的不解,驚慌失措,這是這麼多年來,很少會在顧武鐸臉上出現的表情。
“九霄鼓是我一人所創,皇上心裡不是應該很清楚嗎?”顧武鐸一聽皇上提問此時,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原來還是在故弄玄虛。
“不,朕問你以前從哪裡得知這三個字的,可還記得?”宋仁宗不緩不急的追問,“不是你一個人所創,小顧還同朕說過,在阿九山的山體底下,見過一處無名氏的墓室,墓室中有空棺槨,棺蓋上寫的正是這三個字。”
顧武鐸自然很清楚顧長明見過什麼,他可以自圓其說,那這個墓室說成是自己事先的安排,故意引誘諸人前往的。顧長明所見也不過是他想讓其所見,證詞不能代表任何。
“看起來,你需要再多考慮一番,這樣吧,朕有這點時間可以再喊一人前來的。”宋仁宗衝著裕景將軍一揚手,御書房大門再次開啟。
顧長明不想皇上這邊還另有人證,他緊鎖房門,見緩步而入的卻是昨天同樣受了重傷的戴綿山。戴綿山的傷勢看起來要比他嚴重的多,實則將養起來要比他容易恢復,外傷從來都比內傷要好治得多。
戴綿山一出現,顧長明很快想到在阿九山底下的鐘乳石群中,戴果子產生的幻覺幻聽。那些在鐘乳石上縈繞不去的白色飛蟲會讓接近它們的人看到心中所念,果子說他見到了父親。當時果子的口氣有些不能肯定,說是明明見到了人,又覺得異常陌生。
實則果子印象中的父親是那個已經過世的戴十七,他見到的卻是戴綿山,兩人的身形長相應該都有些相似,才會讓他分辨不清,只以為是幻境中的錯覺。
“皇上,裕景將軍。”戴綿山的行動遲緩,宋仁宗立時免了他行禮,讓他先安心坐下,“我出現,小顧這樣聰明,肯定想到了,阿九山中,我也在那裡。”
顧武鐸的氣息更亂了些,他怎麼沒有聽聞過顧長明說起此事,不是說戴綿山是因為戴果子入了提刑司,差點被就地正法,才罔顧皇上的密令,暴露了身份,救出失散多年的親生兒子。這一顆棋子,孫友祥在身邊養了這麼多年,沒有真正派上用處,也是讓顧武鐸覺得很是遺憾的一宗。
怎麼戴綿山的意思,在他們進入阿九山的時候,已經相識了?
“當時不知是戴先生,後來也沒有想到,慚愧慚愧。”顧長明低頭苦笑道,幾分真幾分假,只以為什麼都是幻境,不曾想戴綿山卻是真實存在的。
“我到阿九山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去取一件重要的物件。”戴綿山是暗衛身份,雖然暴露在諸人面前,也不像朝臣那樣拘謹。皇上平日坐下的規矩,一切密令必須速戰速決,不用君臣大禮,更不用拖泥帶水的。
“那個空蕩蕩的棺槨是因為戴先生早了我們一步?”顧長明的神情更加詫異,上半身微微前傾,若非有皇上在側,他真要請戴綿山一定從頭說起了。
“棺槨中存放的並非是屍體,但也不是空無一物的。我在鐘乳石群時,的確被果子見到,當時我離他尚有些距離,他非但見到我還喚了我,當時我見到他,才是震驚不已。”戴綿山出任務前,沒有預計到會有這番奇遇。他回來交付了任務後,依然想要詢問皇上,是否有意安排,然而沒有等到開口的機會,他在提刑司的身份暴露,再沒有詢問的機會了。
“這些便是他從棺槨中取出的物件,都在這裡。”宋仁宗把幾卷竹簡取出,“朕開始看著枯燥,越看越覺得有意思。這裡非但有前朝九霄鼓的起源,還有具體的錄入名單,朕在上面看到一個很少見的姓氏。”
竹簡被宋仁宗一把展開,雖然翻舊發黃,上面用硃筆記錄的字跡依然鮮明,紅得刺目。
顧長明的眼力好,即便隔了一段距離,還是飛速在閱覽中,他不忘留心一下父親。顧武鐸的姿勢不變,嘴唇卻在若有似無的顫動,很明顯,父親非但在看,還在記。
宋仁宗一點沒有要為難人的意思,手指在硃筆記錄的字跡上鎖定一人,點了兩下。
顧長明看清楚那是一個扈字,姓扈名永結。這個姓氏原本就少,剛巧他認識另一個姓扈的女子,正是鳳凰的親生母親扈敏兒,後來的敏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