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紀長逸似也驚呼嘆息,“我恰才來你這是找一種花,其味沁人心脾,朵狀枝葉卻不常開,逢陽不開,逢雨不時開。一種很獨特的花,不知羽兄可有所耳聞?”
項羽心下一思,心中已有數,笑答道:“那花枝葉雖狀但花卻很飽滿,全姿態盛開時如烈陽一般,顏色奪目使得四周仿若黯淡。”言意至此,項羽心中卻又思起那日所見弄月閣的長隊,片刻後又輕笑搖頭打消心上不知名的念頭。
“那花名曰‘君莫億’,我是這麼稱呼的,卻不知道別人怎麼叫它。”見紀長逸雙眼直勾勾望著自己,項羽趕緊補話。
“‘君莫億’嗎?”紀長逸起身拍了拍袖口,仰天道:“世上到處都有故事,我卻不覺榮華富貴要比這些好..”
“紀公子為何尋這花?”
紀長逸沉吸一口氣,面露善意曰:“今日公主病疾初愈,君上邀那惜月閣往雲樓高舞,盛況奇遇,多少人想去那裡一睹風采。那惜月閣頭牌舞蹈一年一度羨煞多少人,而今年偏言要得一花才願出舞...於是君上召集城衛苦尋街道,乃至於城外,卻終究未得結果。現今直接公榜於城牆,書誰可找到那花便可登上雲樓賞惜月閣佳人驚鴻一舞。我生平愛好養花,究查那花喜陰厭陽,喜雨厭晴,故而想到廢墟般的都城西北,也恰巧一下午行走,一步一步探查,太陽落山前便與羽兄相遇了。”
項羽一陣失神,輕聲道:“那花雖貌之所極,但必然要開放才能與萬物爭輝。恕我直言,其花若採,留根確可再長,但所採之後妄想開放,所需條件過於苛刻了。縱是今日採摘於你,怕也很難目睹其開放...”
兩人四目對視良久,項羽輕點頭表確是如此,紀長逸長嘆一氣,剛欲開口,項羽再言:“我也只是憑實情而談,倘若長逸兄確實想要,我又怎會有所推辭呢。”
言罷,項羽起身架好鍋架,將所準備好的米與芒國特產的鮮肉擺放鍋中,招呼著紀長逸隨自己走。後者欣喜一陣,連忙跟上了腳步。
在這宅院前列是一陣沙石,地面泥濘難行,只有那常走之處才可過人,而中間是一廣場,兩側是亭子,破舊不堪的屋子,還有一棟用心建起的新木屋,再往那深院走去,是一片乾涸枯竭的池塘,殘花幹柳散落在這硬土之上,在這無水的池塘之中有一口井,這井被一木蓋蓋住,項羽與紀長逸站在井旁,雙手將木蓋掀開,映入兩人眼簾的是一朵朵瀲灩的花兒。
這一朵朵花兒交纏簇擁在一起,若細數之恐不下四五十朵,其根莖一直延往那井底,夜色下無法辨別其實際高度。微微帶紅的枝葉確如狀形四散攤開,這枝葉一共有三層,同樣的顏色往上越小一片,三層角度各異,站在頂端看上去仿若荷花的蓮蓬。花苞在最頂端,似由三片花瓣包裹,透過那白淨的花瓣觀看的見裡面的花蕊如燭火般閃閃發亮。一朵朵‘君莫億’就像是沉睡中的仙子,此刻的朦朧不表豔麗的形態又如害羞不願見人的佳人,也有可能是不屑見人。
“這...”紀長逸眼睛睜大,眼神中盡是寵溺與期待。
“可取花,卻不可取根。”項羽淡然說著,眼神顯得格外小心,那雙手顯得有些顫抖,紀長逸有所覺察,正欲開口,卻被項羽口型止靜了。
好似做出很難的決定,項羽終將三朵花帶枝葉取了下來,隨後遞交與紀長逸,並未吭聲。
接過這花朵,紀長逸望了眼井中,又抬頭望著項羽謝道:“今日謝過羽兄‘君莫億’,他日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來我紀府扣門尋我,力所能及必不推讓。”
沉吟半晌,項羽露道:“紀公子一言既出,日後若我有所剛需,自當斗膽不客氣了。”
紀長逸雙目望著手中仿若睡夢中的花兒,目光留戀難移。
過了一會,紀長逸目光有所收斂,項羽自將木蓋蓋回後,又是帶頭領著他往那漸有燈火之所走去。到那燈火闌珊之所,項羽出言相送,而後者似有家丁接納,一群人蜂簇往那雲樓方向走去。
項羽望之走遠,便歸程一片漆黑巷子,到那宅子門前,隱隱望見那飯菜隨火光冒著煙氣可察覺,嘴角露出微笑,踏步往宅內深院而去。
猛然間,在那火堆旁,一道全身黑袍,臉蒙黑布的倩影正端站著,聞得腳步聲轉頭與項羽對視,四目相望項羽只覺那是一雙乾淨如藍天卻冷如冰塊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