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生領著眾人匆匆趕來時,就見萬重山擁著輕舟的身子,看著這一幕,唐明生面色大變,立時領著人退了下去,不敢再看。
輕舟看著那一枚劍穗,眸心有瞬間的凝固,她從萬重山的懷裡抽出了身子,烏黑的睫毛仍是溼漉漉的,顯得臉龐越發的白皙。
萬重山是什麼樣的身份,卻將她所編織的劍穗隨身攜帶在身上,這一份心意,即便他一個字也不說,輕舟又怎能不懂。
可他,是她的叔父。
萬重山也是看見了那枚劍穗,他不聲不響,只是俯身將那劍穗拾起,重新放在了懷中。
他的目光落在輕舟身上,見她那張白蓮般的臉蛋上滿是悽清之色,她的衣裳已是微微凌亂,露出的胳膊皓白勝雪,那一顆嫣紅的守宮砂格外的引人注目。
萬重山沒有再看,他解下了自己身後的披風,為輕舟籠在了身上,將她的身子盡數掩住,輕舟念起方才的羞辱,想起自己的清白差點毀於那些山賊之手,便是忍不住的面色發白,心中只覺後怕,而當萬重山抱住自己時,她竟然也不曾掙扎,只埋在他的懷中落淚,輕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待心緒稍稍平穩,便覺自己簡直是恬不知恥,那股羞恥感一點一滴的蔓延起來,令她羞慚的幾乎無法去面對萬重山,更無法面對自己。
“這事我會命人查清楚,今後再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萬重山見她眸中淚光點點,只讓他心下湧來一股憐惜,他輕聲開口,語氣分外溫和,似是自己聲音大些,都能嚇著她一般。
輕舟抿著唇,竭力壓下眸中的淚光,她什麼也沒有說,只勉力撐起身子,向著萬重山拜了下去。
“輕舟....”萬重山喚了聲她的名字,剛欲扶起她的身子,豈料輕舟卻是避開了他的手,她的聲音細微,艱澀的吐出了一句話來:“輕舟叩謝叔父的大恩。”
萬重山聞言,只一語不發,仍是伸出手,將她的身子從地上扶了起來。
輕舟眼瞳中有驚懼劃過,不等她掙扎,萬重山已是一個橫抱,將她抱了起來,輕舟面上的血色頓時褪的一乾二淨,就連唇瓣也是變得蒼白,她望著男人的側顏,悽聲道;“叔父,我是您侄兒的妻子。”
萬重山仍是緊抿唇線,不發一言。
“我是您的侄媳婦。”輕舟見他不為所動,仍是抱著她向著屋外走去,她心知定有他的部下在外頭相候,她的眼中含淚,只盼著能讓萬重山改變心意。
“我不能對不起我的丈夫....”輕舟的聲音很小,近乎呢喃般的說出了這句話,萬重山卻還是聽見了,他的腳步終是停了下來,低眸,就見輕舟正看著自己,她的眼睛猶如湘水,仿若隨時會落下淚來,只讓他的心,抑制不住的微微一動。
“你不會對不起他。”萬重山聲音低沉,終是開了口,語畢,他不曾放下輕舟,仍是抱著她走了出去。
不出輕舟所料,唐明生領著一眾將士俱是在外相候,待看見萬重山抱著輕舟出來時,唐明生眸底一變,頓時領著眾人跪下行禮,所有人都是低著頭,不敢去看萬重山與輕舟二人。
萬重山亦是不曾向著地上的眾人看上一眼,他徑自將輕舟送上了馬背,而後自己則是翻身上馬,將輕舟攬在了懷裡。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寬厚有力,似是能為她擋住所有的風雨,輕舟咬緊了唇瓣,望著萬重山攬在自己腰身上的大手,只覺心中湧來無限酸楚,她忍著淚意,去撥開他的手,卻只讓他抱得更緊。
“坐好。”萬重山低聲吐出兩個字,他一手拉起韁繩,只說了句;“我送你下山。”
說完,他再沒有耽誤,只策馬向著山下行去,唐明生見狀,立時帶著人跟上。
山腳處,連翹與將軍府的侍從已是等候多時,連翹一臉焦灼,向著路口不住的張望,待看見萬重山與輕舟一行時,連翹頓時哭了起來,只衝上前,喚了聲;“小姐!”
萬重山下了馬,將輕舟抱了下來,連翹已是眼明手快的扶住了輕舟的身子,語帶哭腔的問著;“小姐,您沒事兒吧,那些山賊傷著您沒有?”
輕舟沒有出聲,只搖了搖頭,萬重山將輕舟送到連翹手中後,黑眸一轉,則是向著方統領看了過去。
方統領剛觸到男人的目光,心頭頓時一凜,他向著萬重山跪下,口中只道;“末將不曾護得少夫人周全,還望將軍降罪。”
萬重山望著面前的屬下,他的目光深冷,只撂下一句:“再有下次,提頭來見我。”
方統領心中一寒,立時稱是。
萬重山說完,復又上了馬,他的眼睛最後一次落在輕舟身上,想起她方才的那些話,萬重山眼瞳深斂,他終是沒有再說什麼,只命人將輕舟送回將軍府,自己則是領著身後的將士,向著軍營疾馳而去。
輕舟抬起眼睛,就見駿馬飛馳,揚起了滾滾塵土,而萬重山的身影,已是隱在塵土中,頃刻間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