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是問了三個字,輕舟的心就酸了,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他不在時,哪怕被祖母逼著自盡,她也能甘願承受,可當他回來,用這樣低沉而溫和的語氣與她說出這幾個字,心中的委屈頓時變得不可抑制,她紅著眼圈躺在那裡,什麼也沒說,只默默落下淚來。
“別哭。”萬重山撫上她的面容,他的眼瞳中漾著的全是深不見底的疼惜,輕舟看的俞是清楚,心中便俞是難過。
“你怎麼會回來。”輕舟因著勒傷的緣故,聲音有些沙啞,萬重山看著她的眼睛,告訴她;“我臨走前,在府中留下了心腹,不論你發生何事,他都會立刻傳書於我。”
輕舟說不清心裡的滋味,她望著面前的男人,因著晝夜奔波,萬重山眉宇間風塵僕僕,眼底更是佈滿了血絲,她看在眼裡,心中頓時疼了,她不敢再看他,只垂下了目光,勉力從床上坐起身子。
萬重山見狀,立時伸出胳膊,想要去扶她,輕舟卻是微微側過身子,避開了他的手。
萬重山眸心一沉。
“叔父。”輕舟開了口,見她到了如今,仍是喚自己叔父,萬重山眉心微擰,就那樣一語不發的看著她。
“您讓我死吧,”輕舟咬字極輕,與萬重山道;“我是心甘情願,為夫君殉葬的,還請叔父成全。”
萬重山聞言,只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看著自己的眼睛。
“叔父”輕舟看著他的眼睛,近乎囈語般的吐出了兩個字。
“你和梓安成婚不到一年,平日裡他對你諸多冷漠,你和他之間並無夫妻之情,你會甘願為他殉葬?”萬重山眸底深黑,他只是凝視著輕舟的眼睛,沉聲吐出了這段話來。
在男人的目光下,輕舟的心跳的漸漸快了起來,她看著萬重山,嘴唇只是輕顫著,卻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萬重山聲音沉穩,他仍是凝視著輕舟,短短的一句話卻如同一塊巨石般狠狠砸在了輕舟的心上。
她怔怔的看著他,見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說不清是酸楚還是欣慰,她原以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的待在侯府,在逢年過節時得以見萬重山一面,她便不會害了他,可當萬母與她說了那番話,她才明白,只要她活著,便是對萬重山最大的威脅,他興許會為了她不顧一切,為了她被皇上責罰,為了她受盡天下人的唾罵。
輕舟不敢再想,她剛垂下眼睛,就覺眼眶中湧來一股熱潮,只讓她不得不用雙手捂住自己的面容,那些淚水卻仍是從她的指縫中不斷溢位來,她的身子輕輕顫著,終是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她知道,只要她為萬梓安殉葬,不僅所有的流言會不攻自破,而萬重山,也依舊會是一人之下萬之上的鎮遠侯,他的英名永不會被她所牽累。
她沒有欺騙萬重山,她的確,是心甘情願去殉葬的。
萬重山聽著她細微的哭聲,只好似被人拿了一根針,向著心頭狠狠的紮了進去,他沒有說話,只伸出胳膊,將輕舟抱在了懷裡。
輕舟的臉龐埋在萬重山的懷裡,無聲的啜泣,萬重山撫著她的後背,她的哭聲攥緊了他的心,只讓他心如刀絞,情不自禁的收緊了自己的胳膊,低聲喚出了她的乳名;“月兒”
輕舟微怔,自萬重山的懷中抬起眼睛,萬重山撫上她的臉,為她將那些淚珠一顆顆的拭去,待萬重山俯下身時,輕舟眸心有驚慌劃過,她向後退去,萬重山的大手卻是攬住了她的纖腰,又是將她抱了回來。
“叔父”輕舟的手抵上了他的胸膛,聲音中透著慌亂與祈求。
“別再這樣喚我。”萬重山聲音低啞,他扣緊了輕舟的腰肢,將她牢牢摟在懷中,他俯身尋到了她的唇瓣,不由分說的親吻了下去。
輕舟的唇瓣很軟,很涼,猶如細嫩的花蕊,讓萬重山捨不得用力,他的吻猶如他的人一般霸道強烈,壓根不曾給輕舟反抗的機會,輕舟的小手已是讓他攥住,只得倚在他懷裡,任由他攻城略地般掠走她唇間所有的清甜。
不知過去多久,幾乎久到輕舟要透不過氣,暈厥在他懷裡,萬重山才終是鬆開了她的唇瓣,而他的大手,卻仍是箍著她的纖腰。
輕舟不住的喘息著,望著她潔白的面容,萬重山握著她的手,在她的額角印上一吻。
萬重山攬著她的身子,他的聲音溫和,與懷中的女子緩緩道了一句;“別怕,凡事有我。”
輕舟身子微微一動,她望著萬重山的眼睛,剛要開口,就見萬重山豎起手指,示意她什麼也不必說,他的眸光似海,只與她道了句;“這兩日你好好歇息,等你養好身子,我帶你去武州。”
“你不怕嗎?”輕舟輕聲問。
萬重山將輕舟的臉頰捧於手心,他的目光黑亮而堅定,一字一字的道出一句話來:“便是讓千夫所指,萬人唾罵,我萬重山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