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萬重山喚了一句她的名字,然而不等他繼續說下去,納蘭已是打斷了他的話:“萬重山,你什麼都不必說,也不必覺得愧對於我,我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
納蘭臉色蒼白,卻仍是強撐著,迎上了萬重山的眼睛。
“是什麼人?”萬重山的聲音低沉的厲害,他看著納蘭白皙的頸彎處露出青紫色的瘀痕,讓人看著觸目驚心,他的眼眸漆黑,一語言畢,只不由自主的攥緊了自己的手指。
納蘭微微笑了,眼底卻是一片荒蕪,“你何必知道是什麼人?是我.....心甘情願的。”
“納蘭!”萬重山低喝一句,只覺心頭湧來一股難言的澀然。
“萬重山,”納蘭的眼睛已是恢復了平靜,她定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聲音亦是平穩了下來,“你就當作今晚沒有來過這裡,等你養好傷,你就去燕州找萬家軍,這裡的事,你就當從未發生過,你就當......沒有見過我。”
萬重山聞言,只一語不發的看著她,不知過去多久,他才低啞著嗓子,說了句:“我忘不了。”
她承受了一個女人無法承受的屈辱,她換回了那些羊肉和奶茶,只為救活他的性命!這份恩情,讓他如何能忘?怎麼能忘?
“忘不了又能如何?”納蘭眼睛清亮,唇角卻是浮出一絲悽楚的笑意,一字字的開口:“你我之間仇深似海,你不會娶我,心裡也不會有我,你什麼也給不了我,我卻這樣對你,是我太傻。”
萬重山念起輕舟,想起自己這些日子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她定然是心急如焚,只怕日日以淚洗面,更不需說至今都不曾有小寶的訊息,他這做父親的每逢想起孩子都是挖心蝕骨,更遑論十月懷胎的母親?念起輕舟此時承受的煎熬,萬重山頓覺心如刀絞,只恨不得能插翅回到京師,將輕舟帶在身邊。
而納蘭.....萬重山心中明白,她說的不錯,他的確什麼也給不了她。
“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你隨時可取。”萬重山看著她的面容,吐出了一句話來,他清楚地看見,當他這句話說完,納蘭眼睛中的光頓時黯了下去,他見狀,仍是狠下心腸,一字一句道:“至於其他,只要不會辜負她,任何事我都可以答應你。”
“她對你來說,就這般重要嗎?”納蘭竭力忍住喉間的酸楚,她看著萬重山的眼睛,問他:“你情願把命給我,也不能辜負她,是嗎?”
“她比我的命更重要。”萬重山聲音沉穩,與納蘭坦誠相告。
納蘭的眼睫微微顫動著,有晶瑩的淚珠在她的眼眶中閃爍,她只是忍耐著不讓淚水落下,不知過去多久,她終是忍不住眨起了眼睛,隱忍許久的淚水頓時滑落了下來。
京師。
李雲召來到鎮北王府時,正值深夜。
因著他要來,管家提前得知了訊息,早已領著府中的下人在府門口等候,待看見皇上的御駕後,紛紛跪在了地上。
李雲召看也不曾看他們一眼,只逕自走進了王府。
溫敏懿與輕舟一道,領著府中的女眷在堂屋跪著,待那道明黃色的身影走近,所有人都是垂下了腦袋,不敢去看李雲召一眼。
“你們全都下去。”李雲召的目光落在輕舟身上,對著我一屋子的人開口便是這一句。
“陳輕舟,你留下。”李雲召話音剛落,又是道出了這句話來,他的話剛說完,輕舟的心便是一緊,臉色倏然煞白了下去。
溫敏懿眸光一閃,她不安的向著輕舟的方向瞥了一眼,而今王府敗落,萬重山下落不明,她與輕舟雖還有王妃的身份,可任誰都知道,她們這個身份,早已保不得她們周全。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同樣的話,孤不願再說一次。”見溫敏懿不曾起身,李雲召濃眉微皺,聲音中已是有了嚴厲的味道。
溫敏懿心中一震,驀然想起當年在宮中,輕舟在壽康宮被查出了身孕,寡婦有孕,可謂奇恥大辱,她和萬母心中皆是有數,知道那是萬重山的孩子,可到最終,卻是李雲召將那個孩子認了下來,回想起這些,溫敏懿心思百轉,念起萬重山如今被皇上驟然打壓,除了李雲召忌憚他手中的兵權外,也是不是因著這位大齊的少年天子......覬覦他身邊的女人?
溫敏懿心緒複雜,只無聲的看了輕舟一眼,有了李雲召的口諭,她再不敢留下,只起身領了眾人退下,堂屋中,便只剩李雲召與輕舟二人。
輕舟一直跪在那裡,不曾抬頭去看李雲召一眼。
“皇上?!”輕舟愕然的看著面前的男子,她剛欲向後退去,李雲召卻挽住了她的腰,將她帶到自己面前。
“皇上!”輕舟的臉上失去了最後一分血色,在宮中的那些日子復又闖進了腦海,她掙扎著,卻壓根抵不過李雲召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