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聽聞她要回到遼人身邊,輕舟只覺吃了一驚,依著她對萬重山的深情,依著她為萬重山的付出,輕舟只以為,她會留在萬重山身邊。
“我之前就已是和他說過,等我生下孩子,我便會帶著我的孩子,和我的族人,回到草原。”納蘭聲音很是平靜,她凝視著輕舟的面容,繼續說道;“他是你的,沒有任何人能從你身邊把他奪走,我也不能。”
輕舟聽著她的話,只覺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何滋味。
“李雲召不是他的對手,大齊的江山,遲早會落在他的手裡,到時,你們母子會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人,你會是皇后,你的兒子,會是太子。”納蘭輕語。
納蘭的話音剛落,輕舟心裡卻並沒有絲毫喜悅之情,有的,只是無盡的惶然與落寞,她迎上納蘭的目光,一字字道;“納蘭,我從未想過要去當最尊貴的人,我也從沒想過要去當皇后,至於我的小寶,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長大,我從沒奢望要讓他當什麼太子。”
輕舟說完,有片刻的沉默,繼而才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帶著孩子,和他在一起,一家人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輕舟的聲音依舊溫婉,卻透出了濃濃的無奈與淡淡的淒涼,直讓剛從戰地上回來,欲掀開帳子的萬重山聽得一清二楚。
萬重山的手指凝滯在半空,他的黑眸如墨,只停下了步子。
帳子裡的納蘭亦是沉默了下去,她出身高貴,正是出身於皇宮中,才更是明白皇家的詭事何其多,父不似父,子不似子,為了權利,手足亦可相殘,天家雖是富貴,可卻連平常百姓家最尋常不過的天倫之情也是奢望。
“你的性子,的確不適宜皇宮。”納蘭看著輕舟白淨嬌柔的面容,吐出一句話來。
輕舟聞言,卻是情不自禁的向著小寶看去,眼見著孩子正在嬤嬤的懷裡玩的開心,輕舟心緒複雜,眼下的情形,她知道他們一家人只會有兩個結果,要麼,李雲召打敗了萬重山,對著亂臣賊子,李雲召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他會斬草除根,萬小寶是萬重山的骨肉,他決計不會放了這個孩子。
另一種,則是萬重山打敗了李雲召,得到了大齊的江山,若日後真有那麼一天,萬重山登基為帝,他定會有旁的妃子,也還會有別的孩子,到了那時,不論是他,還是自己,都是身不由己,她亦是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推到權力的中心。
那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若他日後登基,你們母子....多多保重。”納蘭道出了這句話。
輕舟心知,她這是在與自己道別,草原廣袤而遼闊,待納蘭領著族人回到草原,這一別,興許此生再無相見的機會。
“你帶著族人去哪,董木合....他會放過你嗎?”輕舟問了一句。
“我的族人早已習慣了逐水草而居,至於董木合,”納蘭微微笑了笑,道;“我從未將此人放在心上,他的騎兵,對我也構不成威脅。”
納蘭說完這些,最後看了輕舟一眼,在心中則是默默言出了一句,再見了,陳輕舟。
不,應該是永無再見的機會。
納蘭抱著懷中的嬰孩,無聲的垂下了目光,她沒有再去看輕舟和小寶,而是十分乾脆的轉身,離開了輕舟的帳子。
而後,迎面遇見了站在帳外的萬重山。
納蘭的腳步停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