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重山轉過身,露出一張英氣磊落的面容。溫敏懿看著丈夫稜角分明的面龐,有瞬間的恍惚,她本就比他要年長,三十多歲的女子,眼角已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細紋,而他,卻正值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
在依舊英挺的丈夫面前,她已然老了。
“睡不著。”萬重山開口,說了三個字。
“二爺,可還是為梓安的事煩憂?”溫敏懿心知萬重山今日剛回府,便是去看了侄兒,而後便從宮中請來了御醫,可那御醫瞧過後,說的話也是與崔大夫一致,萬梓安變成跛子,已成為定局。
萬重山沒有出聲,可男人緊鎖的眉心,已是洩出了他的心事。萬梓安是他唯一的侄兒,也是萬府唯一的根,眼見著侄子從此變成一個殘廢,萬重山心中自是沉悶。
溫敏懿默了默,道;“二爺,您別嫌妾身多嘴,梓安是咱們萬家唯一的獨苗,這孩子此番受了這般重的傷,日後.....怕也是難當大任,還請二爺....”說到這裡,溫敏懿心中有銳痛劃過,卻還是咬了咬牙,說了下去;“能為自個的子嗣著想。”
萬重山黑眸如墨,他看著溫敏懿的眼睛,只道:“你是勸我納妾?”
溫敏懿忍住心中的酸楚,點了點頭,“這也是孃的意思。”
萬重山淡淡笑了,他什麼也沒說,只搖了搖頭。
“二爺還年輕,若納了一位妾侍,想必過不了多久....”
“罷了,”萬重山打斷了她的話,“此事不用再提。”
“可是二爺....”
不等溫敏懿說完,萬重山便是一個手勢,只讓她將餘下的話盡數吞了回去。
夫妻兩有片刻的沉默。
“二爺若無心納妾,妾身也無法可想,也幸得輕舟是個懂事的,梓安傷重的這些日子,也都是輕舟在他身邊細心服侍,等梓安傷勢痊癒,想來他們兩要不了多久,便會為咱們王府添丁,到時,二爺便有侄孫可抱了。”溫敏懿聲音溫婉,徐徐出聲。
直到說完,萬重山都是一動未動的立在那兒,不動聲色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溫敏懿看著他的側顏,卻壓根瞧不出他的心思,正當她心下惴惴時,就見萬重山終是回過頭,衝著她說了句;“時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
溫敏懿先是一怔,只斂下雙眸,向著萬重山行了一禮,“二爺也請早些歇息。”
說完,便是離開了萬重山的書房。
待溫敏懿走後,萬重山攥著茶杯的手指漸漸收緊,他想起了輕舟臉龐上那鮮紅的掌印,也想起了輕舟手背上的燙傷,這些是他能夠瞧見的,而在他不在的時候,亦不知輕舟受了多少折磨。
萬重山念及此,緩緩閉上了眼睛,手中的茶杯亦是傾斜,茶水灑了一地。
萬重山此番回京,並未待得太久,武州流民作亂,武州總兵泣血求援的摺子上了一道又一道,皇上只命萬重山即刻領兵前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