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萬重山殺害萬梓安的流言傳出後,萬母頓時竭力為兒子分辨,在府中破口大罵,只說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後故意陷害,隨著案情的一步步展開,幾乎所有的證據均是指向了萬重山,萬母明面上仍是在強撐,心中卻早已是慌了,想起萬重山為了輕舟所犯下的種種大錯,就連萬母心中也是沒底,不知此事究竟和兒子有沒有關係。
一面是自己的親骨肉,一面是自己的親孫兒,萬母心頭有悲涼,焦灼,悽楚,憤懣,憂慮等等心緒劃過,強撐了幾日終是病倒,不過區區幾日的功夫,萬母已是瘦脫了形,越發顯得蒼老。
萬母病倒後,輕舟日日都會親自前往萬母的房中服侍湯藥,萬母每逢瞧見她,心裡都是忍不住嘆息,只道家門不幸,娶回來這般個女子,惹得叔侄兩落到如此地步。
對萬母的心思,輕舟自然也是明白的,她心下慚愧且歉疚,只無微不至的服侍著萬母,只盼能為萬重山盡一盡孝心。
夜色深沉。
寧氏的屋子裡只燃了一盞燈,昏暗的燭光映著她蒼白的面色,但見她兩鬢如霜,眉宇間滿是悽苦之色,自萬梓安離世,不過短短兩年的功夫,寧氏卻似老了十歲不止。
獨子的離去,似是將她所有的喜樂一道帶走了,而今坐在那裡的,只是一具木偶般,她雙眸無神,髮髻蓬鬆,形容枯槁而憔悴。
“大夫人,時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寧氏身邊的大丫鬟初元小心翼翼的勸著。
這兩年來寧氏的精神時好時壞,在萬小寶的滿月宴上,她更是從自己的院子跑了出去,向著萬小寶大聲咒罵,自那之後,服侍她的下人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絲毫鬆懈,只亦步亦趨的守著她。
寧氏抬起了眼睛,初元跟隨她多年,算是她的心腹,此時瞧著她,寧氏的眼睛漸漸變得明亮,一掃之前的呆滯,她盯著初元的眼睛,壓低了聲音;“世子那邊,是誰在看著?”
“回大夫人的話,陳王妃在老夫人那邊服侍著,小世子便讓連翹姑娘和乳孃一道守著,老夫人怕過了病氣給小世子,也沒讓人把世子抱過去。”
寧氏聽了這話,唇角便是浮起一絲冷笑,她抬起頭,剛好瞧見了鏡子,看著自己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寧氏鼻尖一酸,只“咴兒咴兒”笑著,啞聲開口;“這兩年來,他們把我關在這院子裡,說的好聽是為我治病,說白了,不過是那對狗男女生怕我會說出他們亂,倫,媾,和的醜事!”
說到此處,寧氏的眼睛越發發亮,她不住的冷笑著,卻有一行渾濁的眼淚從眼眶中蜿蜒而下,這兩年來,就連她自己都記不清自己究竟是掉了多少眼淚,原先,當輕舟不曾生下萬小寶時,萬母每逢想起梓安,也還會陪著她難過,陪著她思念孩子,可當輕舟生下了萬小寶,生下了那般一個白胖生生,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後,萬母的心便全落在了那孩子身上,哪裡還有萬梓安的丁點影子?
在這偌大的萬府,除了她這個當孃的,又有誰還記得萬梓安?誰還記得那個年輕俊朗,玩世不恭的青年公子?
是,她的兒子是讓她寵壞了,慣壞了,他不學無術,成日裡就愛花天酒地,他比不上他叔父,他是紈絝子弟,可他....罪不至死啊!
寧氏想起兒子的面容,清瘦的身子便是忍不住劇烈顫抖,她的眼淚越來越多,那樣多的恨,綿綿不斷的恨,只讓她咬緊了牙關,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來,那是一個人名字。
“萬!重!山!”
寧氏銀牙緊咬,幾乎要扯爛了手中的帕子,她看著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自言自語的緩緩吐出一句話來,“你讓我沒了兒子,我也要讓你沒了兒子,你也該嚐嚐,這種滋味!”
寧氏說完,便是將手心狠狠的拍在了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因著用力,她的掌心發紅,她卻渾然未覺。
翌日清晨。
輕舟起的極早,萬小寶還沒有醒,輕舟輕手輕腳的下了床,這些日子,每日裡都是她親自帶著孩子睡,聽見屋裡的動靜,連翹便是領了丫鬟們魚貫而入,服侍著輕舟洗漱,輕舟生怕吵醒孩子,一舉一動都是十分小心,她收拾好了自己,又是與乳孃和連翹細細囑咐了一番,方才離開了屋子,向著萬母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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