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了這麼些日子,楊氏對文老爺那含混不清的話,也能聽懂個八九不離十了。實在聽不明白的,看看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也能猜個大概。
“哦是爹,廬八。(我是爹,不怕。)”
文老爺已經恢復了許多,沒有了之前的那些沮喪和恐懼。
“木德,進來把老爺搬上椅子。”
楊氏朝外面叫了一聲,又說道:
“你還說是他爹,被他聽到了,又得掉一層皮。”
“喔是掩子,嘎是嘴。嘴會樓狗,喔不動,嘎良布搞。(我是岩石,他是水,水會流走,我不動,他強不久。)”
這話比較長,文老爺說著,一大團的口水又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楊氏急忙拿過毛巾去接住,並把那毛巾系在了文老爺的脖子上,再次嘆了口氣:
“岩石再硬,那也會被水磨的沒有稜角,你們這一對父子啊,怎麼就搞到了今天這個樣子,唉!”
水無形,還源源不斷,確實可以把岩石磨得圓滾滾。只是文賢昌不過是一股惡水,來勢洶洶,但退得也快。文老爺會甘心讓文賢昌騎在脖子上拉屎嗎?肯定不會。他現在只不過是等這個洪水退去,重新冒出水面。
他心裡的這些想法,不會對楊氏說,也不會對大兒子文賢安說。經過了這一次的事,他覺得文賢安還遠沒有達到他的高度,說出來只會壞了大事。
這時候,木德進來了,把文老爺抱起來,放到了石寬做的輪椅上去。這輪椅。可就比文心見的木頭車好多了,稍微用點力,就可以絲滑的前進,轉彎倒退也非常自如。
“老爺,你要去哪?”
“連張(賢昌)……”
文老爺抬起了那還可以動一些的左手,指向外面。
木德聽不清楚文老爺說什麼?看向了楊氏。
楊氏非常驚訝,不敢置信的問:
“你要去賢昌那?”
“嗯!”
文老爺點了一下頭,喉嚨裡發出了咕嚕咕嚕的響聲。
看文老爺的樣子,比較的堅毅,楊氏也就懶得阻擋了。反正都同住在一座大宅裡,要想完全不見,那是不可能的。文老爺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相信文賢昌也不會再怎麼樣?便說道:
“他要去,那就推他去吧,我也跟著去,這個結始終是要解開的,不然文家也永無寧日。”
“那……那好吧。”
木德有些擔心,卻也不敢違抗,把長槍甩過了背後,推著文老爺出去了。跟了文老爺這麼久,文老爺對他也還不錯,他不想在主子遭遇困難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