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甚麼湯水咽得下!
將來的酒共食,白泠泠似水,多半是相思淚。眼面前茶飯怕不待要吃,恨塞滿愁腸胃。“蝸角虛名,蠅頭微利”,拆鴛鴦在兩下里。一個這壁,一個那壁,一遞一聲長吁氣。”
若顏聽得入神,茶也續了兩杯。
她彷彿覺得自己也是同張生分別的崔鶯鶯。她與笙哥哥同在長安,卻只覺得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似的,連見一面都難。她竟想他都只能找個同他像的人追憶兩人的曾經。
“昨夜個翠被香濃燻蘭麝,欹珊枕把身軀兒趄。臉兒廝搵者,仔細端詳,可憎的別。鋪雲鬢玉梳斜,恰便似半吐初生月。
旅館欹單枕,秋蛩鳴四野,助人愁的是紙窗兒風裂。乍孤眠被兒薄又怯,冷清清幾時溫熱!
走荒郊曠野,把不住心嬌怯,喘吁吁難將兩氣接。疾忙趕上者,打草驚蛇。
他把我心腸扯,因此不避路途賒。瞞過俺能拘管的夫人,穩住俺廝齊攢的侍妾。想著他臨上馬痛傷嗟,哭得我也似痴呆。不是我心邪,自別離已後,到西日初斜,愁得來陡峻,瘦得來唓嗻。則離得半個日頭,卻早又寬掩過翠裙三四褶,誰曾經這般磨滅?
有限姻緣,方才寧貼;無奈功名,使人離缺。害不了的愁懷,恰才覺些:撇不下的相思,如今又也。
清霜淨碧波,白露下黃葉。下下高高,道路曲折;四野風來左右亂踅。我這裡賓士,他何處困歇?”
若顏聽得有些傷心,卻忽然瞧見那唱張生的書文看漱芳的時候,眼裡的情意幾乎像是真的似的,她叫了停。
兩人急忙跪下,生怕是自己唱錯了什麼。
若顏懶懶地撐著腦袋問:“你喜歡她嗎?”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若顏在說什麼。
若顏又重複了一遍:“你喜歡這女子嗎?”
書文慌忙跪下磕了個響頭:“回娘娘的話,小人不敢欺瞞娘娘,小人……小人和漱芳是兩情相悅的。”
“兩情相悅?”若顏笑了起來。
書文和漱芳跪在地上有些害怕,兩人的手不著痕跡地往一塊靠了靠。若顏也是看在眼裡的,只是沒有點破,什麼都沒說。
“回娘娘的話,是。”那漱芳大了點膽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