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對自己阿諛逢迎的人不少,噓寒問暖的人也不少,但真正發自內心內腑關心自己,而且沒有任何所求的,僅有那麼幾個。
而諸葛喬,則是其中之一。
雖然在他看來,這只是他作為兄長對阿弟應盡的責任,但在馮永看來,這種真摯的感情卻是世間難求。
“北伐在即,你這一走,我都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你,你且聽我說完,成麼?”
諸葛喬執著盯著馮永。
“成,成!你說,我聽著。”
馮永不敢逼他,連忙說道。
“我有一幼子,年方五歲,單名一個攀字,在錦城由你嫂子帶著。按理說,若是我熬不過這一關,幼子自有有大人照看。只是大人日夜操勞,心中唯有興復漢室,怕是看不過來。”
“而且阿母這幾年,常說大人亦是有操勞過度之像,故我心有所憂。所以我想著,若是我真有不測,家中幼子,煩請你多幫照看一二。”
“大人學究天人,可惜幼子年少,只怕是學不到大人的學問了。阿弟你出身不凡,學問天下少有人及,若是能指點幼子一二,為兄便是感激不盡。”
馮永聽他說完,暗道不妙,這是打算託孤了?
託孤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若是自己就這麼答應下來,諸葛喬沒了後顧之憂,心氣一洩,只怕當真是熬不過去。
只聽得馮永輕聲問道,“我師門學問,講究的是因材施教。不但要看弟子材質,而且還要看其父母。”
“其中最佳者,莫過於雙親健在,家族和睦,因為我師門有句話,叫雙親才是對孩子影響最大的先生。”
“阿兄若是當真想要我那個侄兒跟我做學問,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最好者莫過於有阿兄與嫂子在旁,這樣才不會有缺陷。”
諸葛喬聽到馮永這話,喃喃道,“還有這等說法?”
“我如何會騙阿兄?”
馮永咳了一聲。
家庭對孩子的影響才是最大的,嗯,我沒有說謊。
“我營中的醫工對傷寒有獨到之處,我已經讓人去叫過來,讓他幫你看看,應該會很快就好起來的。”
“待我北伐歸來,想來阿兄也養好身子了,到時若是還想讓侄兒跟我做學問,那就選個好日子,把他送過來,如何?”
馮永輕聲說道。
“也罷,就依你之言。”
可能是被馮永說動了,諸葛喬終於不再堅持。
馮永聞言,鬆了一口氣,起身走出門外,吩咐親隨,“去,你等立刻回營,通知軍中醫官樊啟,讓他馬上到這裡來。”
樊啟是樊阿的孫子,同時也是馮永的隨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