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偷襲壽春差點得手,但最終功歸一簣,接著太子孫登突然病重身亡。
對年逾六十的孫權來說,委實是不小的打擊。
如今吳國國內暗潮湧動,孫權已經感覺到時間緊迫,不得已把重心轉到了整頓內部,根本沒有太多的精力對外。
故而此時陸遜的上奏,實是正暗合他之意。
於是他裝作納聽諫言的模樣,暫停派兵過江,又讓有司占卜北邊之事。
很快,太卜上疏,言有望氣者判斷不利於出兵。
果然,不久之後,江北再次傳來訊息,魏軍增兵舒縣,不過是加強防守,沒有南下之意。
朝中大臣由此皆稱讚陸遜有先見之明。
孫權亦贊之,實則心裡越發忌憚之。
不過此事之後,孫權有感於諸葛恪確實如陸遜所言,挑釁北境過於頻繁。
若是換成以前,尚還好說。
但此時吳國不同往日,於是調諸葛恪移守柴桑。
諸葛恪被調離了前線,失去了立功的機會,又得知此事有陸遜之故,他知道上大將軍向來嫌棄自己,於是給陸遜親自寫了一封信:
楊敬叔傳述清論,以為方今人物凋盡,守德業者不能復幾,宜相左右。更為輔車,上熙國事,下相珍惜。將進之徒,意不歡笑,聞此喟然,誠獨擊節。
愚以為君子不求備於一人,自孔氏門徒大數三千,其見者七十二人。至於子張、子路、子貢等七十之徒,亞聖之德,然猶各有所短,師闢由喭,賜不受命,豈況下此而無所闕?
……
夫不捨小過,纖微相責,久乃至於家戶為怨,一國無復全行之士也。
大意就是國家這些年來,人才凋盡,應當大膽提拔,聖人弟子三千人,出色者也不過七十二人,而這些出色弟子,也各有所短。
聖人弟子猶然如此,更何論我們這些人?
只望上大將軍不要揪著小過不放,苛責求全,否則的話,久而久之,大家只會互相埋怨,我們大吳再也沒有人才得到提拔了。
諸葛恪的信送到陸遜手裡,但陸遜觀看過後,只是放在一旁,並沒有給諸葛恪回信。
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丞相顧雍的病情,已經進一步加重,臥榻不起。
作為代丞相,他有越來越多的事務要處理。
更別說太子與魯王一事,正越演越烈,如今已經開始有朝臣陷入其中。
準確地說,是有朝臣的子弟或明或暗地各自投靠太子和魯王。
在陸遜看來,這些子弟,是欲私出以邀榮利,若其不佳,終為取禍,而若僥倖得幸進,亦於國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