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意料中的脖子一涼並沒有出現,她不由睜開一隻眼。
他臉上的神情是什麼意思?哭笑不得?又氣又怒?
她睜開了另一隻眼,“不……不是殺我祭河啊……”
眼下他的怒意明顯騰起,桐拂急忙道:“我就說嘛,這種下三濫的法子……”
“禱祝。”他冷冷地望著她。
禱祝?桐拂腦子裡飛快地過了過,立刻雙手合十,面對著那濤濤河水,口中唸唸有詞卻又聽不清說的什麼。
雖然不曉得該禱祝個啥,無非就跟中秋過年乞巧節的時候差不多,許個願說些好聽的話。
唸叨了一小會,覺察身旁並無動靜,她又悄默默抬起眼皮。
他長身立於岸邊,手中那把寒光四射的刀已經歸入鞘中。此刻,他的一隻手正撫在那護腕之上,目光落在長河之上……
拔營那日,燕軍計程車氣並不高漲。人人皆知前頭的那條白河水勢洶湧,強行渡河幾無可能。然而不渡河,又如何對付河對岸的朝廷五十萬大軍,如何回援北平?
最提心吊膽的,還是被鎖在馬車裡的桐拂。
這輛由戰車改造的馬車,將自己牢牢封在裡頭。只有小小兩扇窗,外頭用鐵皮包著,看著倒是結實。只是不知打起仗來,它是否當真能抵抗得了五十萬大軍的鐵騎……
她原以為燕王會嫌棄自己是個累贅,把自己遠遠扔在押送寧王和親眷的隊伍裡。豈料他竟將自己直接放在身後不遠處……
隊伍裡,她也看到了身材高高大大的馬三保。他經過她的馬車時,還特意衝裡面張望了一下。看到她一臉愁眉苦臉,反倒有點得意的意思……
馬車停下的時候,她就聽見前後的隊伍裡發出一陣陣躁動。她急忙爬到視窗,從那巴掌大的窗戶看出去。
兵士們交頭接耳,卻又興奮異常,一陣陣歡呼很快從前面傳過來。
“渡河!渡河!”人們高聲歡呼著,揮舞著手中兵器。
桐拂覺得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否則根本不可能渡河……
“白河凍上了!”有人高呼,“天助燕王!”
桐拂傻在當場,望著掛在半空的太陽,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