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拂怔怔望著他的背影,二人之間,雪瀰漫,一方清靜天地。
“此處再無旁人。”他說完提步入了屋子,門敞著,似是等她入來。
她邁出腳,踏在雪上,不留半分痕跡。彷彿從來就是那雪色裡,原本的模樣。
屋子裡未燃炭火,他穿著浸了雪的常服,坐在案前。案上齊整疊著的,是那件戰袍。
她親手浣洗過的,猶記得那上面一對如意的紋路。
“小五如何了?”他靠在椅子裡,目光落在那戰袍上。
“為何不自己去看,是不敢?”
“張玉……”他的聲音有些澀,“最後是如何的……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桐拂有些錯愕,他怎知自己彼時頂著小五的模樣?
“他們都喚你小五,我看到的卻是你。現在也一樣,他們都看不到,但我能看到。
你救了小五,為何不救……”他沒能說下去,疲倦地合上眼。
她怔怔,“小五不是我救的時候。我如今連影子都沒了,你說我是什麼?我又能救誰?”
案上的戰袍扎眼,她將目光移開,沉默了一會兒,“我於殿下並無用處,今後也不會再遇……”
“不。”他打斷她,“縱是你現在離開,你還是會回來。”
他忽地抬眼,“你若……當真是執念,又究竟為何而來?”
桐拂一呆,有什麼有如懸鐘齊撞轟鳴不休,在腦海中縈繞不去。
看見城垣樓閣,田戶渠溝,阡陌巷道,輕煙人家,湖面無際……
又見兵戈紛紛,血流成河,城池傾覆,呼號哭泣,滄海桑田……
太初宮,石頭城,金陵邑……
橫塘查下,邑屋隆誇。長幹延屬,飛甍舛互……
昭明殿,健康宮,籬門五十六,十里長堤北湖浩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