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拂吭哧吭哧將草料搬入院子,小棕馬歡快地嘶鳴了幾聲,圍著她轉悠個不停。
“這幾日一個人待著,可是無聊了?”她摟著它的腦袋,“這草料可是從馬市裡挑的最好的。只是莫要貪吃,回頭太肥了跑不動……”
“小拂。”
桐拂抬頭,不覺一愣,院門口站著的是金幼孜。
“柚子?你怎麼來這兒?”她今日偷偷溜回來,誰也沒告訴。
他沒搭話,徑直走到她跟前,伸手一把捉住她左手的手腕。
桐拂下意識就欲掙脫,“你幹什麼,放手!”
她一掙扎,袖子滑落一截,露出內裡纏著的白紗,立時藥香撲鼻。
他盯著怔怔了一會兒,“小拂,你的手臂,在哪兒傷的?”
在哪兒傷的……桐拂心裡一嘆,若告訴他是自己在浦子口的江邊……
浦子口城,依山傍水而築,有五門:東門滄波,南門清江,西門萬峰,北門暘谷,另有南便門望京。
望京,的確與京師只是隔江而望。
這一仗,也正是在此處,燕王慘敗。
她沒見過他那副模樣。
自北平大雨中,八百府兵披堅執銳沒入夜色至今,一路也曾危如朝露勢竭力窮,卻從沒見過他這般心灰意冷……
自己手臂上的這一道,她也不曉得從何而來。許是箭矢如雨的望京門下,背倚著江水最後的堡壘之上……
或許因為回頭就可以遙遙看見京師的燈火,盛庸領著的廷軍從未如此的強悍和堅不可摧。他們自然知道,每一步的退讓,都意味著身後城池的傾覆,大明宮的頹亡……
看著她目光閃爍神情恍惚,金幼孜心裡莫名煩躁,終是沒忍住,“你昨夜可是去了白酒坊?”
桐拂回過神,“去了。”
“可否見到邊景昭?”
“見到他……唉?你如何得知?”她這才注意到金幼孜的神情這麼看著,有些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