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都尉……”有人提聲道。
聲音雖不響,也沒有責備的意思,但那錦衣衛聽見這一聲,急忙將手中彎刀鬆開,回身行禮退開了去。
桐柔眼看著一人自那後面的暗林中踱步而出,而他恰被投入林子的月光照在身上。
藏藍氅衣直身,雲肩通袖膝襴紋,赤色玉帶外描金線五道。不知是否浸了月光的緣故,那面龐彷彿一塊玉石精心雕琢而成,起伏傳承間,明明有著凜然的氣度,卻又寧靜柔和。
桐柔不曉得自己怎麼了,方才明明怕得要命,動都動不了。如今那凶神惡煞的人走了,看著眼前的這個和顏悅色的人,自己怎麼還是動不了?
朱允炆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她渾身被黑色的披風裹著,只露出巴掌大的臉龐。不過金釵豆蔻之年,已顯出明眸綽態……
此刻她驚懼地望著自己,玉脂色的脖頸間一道刀痕,已沁出殷紅。
他心中暗歎,路潯盡職恪守是沒得說,但也太不知憐香惜玉了……
思及此處,他自袖中取了塊白色的帕子,伸手就敷在了她的頸間。
桐柔沒料到,也不知是吃痛還是驚詫,帕子觸到傷處,她猛地一哆嗦。不過咬著唇,硬是沒讓眼眶裡的水珠兒落下。
“莫怕……”他出聲安撫,“方才手下出手失了輕重,我替他陪個不是。”
身後不遠處的路潯聽聞,慌忙將身子伏低了許多。
這是要折壽的喲,天子竟替自己賠了個不是……
齊泰早已是一肚子火,忍到此時,實在有些忍不住,踏前了半步,將語調儘量緩和了幾分,“這位姑娘,為何會在此處?”
“我……我迷路了……”桐柔哪裡會撒謊,心虛和慌亂全都寫在面龐上。
齊泰眉間一皺,凌厲之色立顯,“可還有旁人?”
“沒,沒有,就我一個。”桐柔慌忙道,可不能讓他們知道姐姐偷偷在禁湖裡偷摘蓮蓬。
“你方才唱的,是什麼曲子?”齊泰緊接著問道。
桐柔一愣,“那是我從街上聽來的,一個瘋瘋癲癲的道士,一路走一路唱,很多小孩子跟著唱的……”
“你可知道……”齊泰再要說什麼,朱允炆微微偏過臉,齊泰這才急忙止了聲。
朱允炆示意她自己按住傷處,“無妨,你住在哪裡?可找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