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她……”
“桐女史是你妹妹,我曉得。”她喃喃囈語,“很標緻的女子,並不似她的名字般柔弱。只可惜……”
桐拂的心頓時揪起來,“她如何?”
“她無事。”她忽然輕笑,“也是個傻傻的、認準了就再擰不回的性子……我又何嘗不是……總不想走到終了,徒餘遺憾罷了。你呢?可有什麼緊緊攥著,無論如何都不會鬆開手的?”
忽然而至的腳步聲,夾雜著大聲呵斥,轉瞬到了跟前。
桐拂四下看了一圈,連躲藏之處都沒有,但那些人到了跟前,卻彷彿根本瞧不見她。
為首的那一個,蹲下身子,彷彿逗弄困獸般死死盯著劉莫邪,“劉秀才,我們,又見面了。”濃重的酒氣彌散在四周,“這裡如何?和駙馬府裡的曲水流觴可有的一比?”身後的那群人跟著鬨笑不止。
“大理寺少卿,薛巖,薛大人。”劉莫邪忽而嘆道,“一個建文舊臣,巴巴替人家叔叔開了個金川門,又成了新臣。
對了,既然大人說起曲水流觴,我便替薛大人寫一首。”
薛巖醉眼濛濛,此刻來了精神,“久聞劉秀才筆落驚風雨,我倒要看看,在我這詔獄的水牢裡,你能寫出什麼……”
“三朝元老兩朝臣,尺蠖龍蛇看屈伸。縮頭脅肩公相貴,金川門外迎新君。”劉莫邪一字一句,聲音郎朗,彷彿綺樹清泉酒宴正歡,素手擎杯盞。
“放肆!”半晌才有人回過神,高聲斥道。
薛巖臉色鐵青,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將一旁的獄吏揪至身旁,低語了幾句便揚長而去。一時四下裡重歸死寂,亂紛紛終散去。
“小拂姑娘,過來……”劉莫邪忽而道。
桐拂到了近前,劉莫邪將面龐微側,“幫我取下頭上這木簪。”
桐拂依言取了,握在手中。
“姑娘得空,去那龍廣山北麓的野櫻林,尋一處櫻花開得最好的,把這木簪埋了。”她深吸一口氣,彷彿已見滿山綺霞,“往後,我便時常可以看見……”
“莫邪……”
“你走吧,”劉莫邪將她打斷了,“桐女史安好。如今當是在雲滇,再往後要去哪裡……”她忽而頓住,“我倒忘了,姑娘既然有這個本事見到我,想見到他們本該是舉手之勞……”
紛亂的腳步聲重新響起,眼見著幾個獄吏凶神惡煞地撲進來,將劉莫邪拖出水牢。桐拂欲伸手將她拽住,卻是徒然。絕望之際,只聽那吟誦在耳邊迴旋,“爐香閒嫋鳳凰兒,空持羅帶,回首恨依依……”
頂點